安宁公主虽贵为公主,但到底只是女流之辈,在她所受的皇家教育中,也只是要求皇室之人遇到皎家人要分外客气,平等相待不能以势压人。正因为她不知所以然,才会想着给皎月一点教训看看。
而老太监在宫里服侍了四十多年了,他早年有幸在宗室的典籍室里当差,因此对当时的密档还是瞄了几眼的。
所以,当他无意中看到皎月腰间悬着的玉佩时,顿觉不好。因为能戴这块玉的皎家人意味着‘执行者’,他们有权灭杀违反盟约的皇家人以及任何人!所以他才赶紧出言提醒安宁公主,他都快熬到出宫养老了,可不想再最后这一两年里无端送了性命。
安宁公主心里不是不害怕,谁不想好好活着而去找死!?
都是那个该死的郑家姗挑唆了女儿,女儿又挑唆了她!差点酿成祸事!
想到这里,她勉强开口道:“我听说皎家有个姑娘自幼在山中修道,指的可就是你了?”
一幅闲话家常的口气,仿佛没看见地上跪着人和站着的皎月一般。毕竟她作为皇家公主的尊严不容践踏,东方不亮她就从西方找补回来。
皎月回道:“这个我也说不好,虽说我也是自幼练功,可真正常年在山中也是最近几年的事。”
安宁公主原本也无意多聊,只道:“小小年纪能不慕繁华已是不易了,可见你心性不错。”
然后让人把玉佩还给皎月,又赏了皎月一匣子贵重首饰,便带着人匆匆打道回府了。
她做公主已经几十年了,但今天的事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她要找她父皇问问这事,如果有假,父皇定然饶不了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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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恭送了安宁公主离开,这才纷纷起身。老夫人们跪久了,有些膝盖受不了,往起爬都分外吃力,还得靠人硬搀起来。
沛国公夫人更是连连抚着胸口,小声跟姐姐颖国公夫人抱怨:“这可真是抽得那阵邪风啊!”
老太太也不知道安宁公主抽了什么风,但她知道,孙媳妇认亲的时候还给她磕头呢,可在安宁公主面前,她这孙媳妇硬是连膝盖都没弯!她是该感到荣幸呢,还是该头疼呢。。。。。。
老太太面色复杂地看着皎月,皎月也有些动容地看着这些老夫人。
刚才屋子里的情形,皎月一点儿没错过,什么人,什么态度她一清二楚,对于自己和安宁公主的别苗头而连累了这些老太太,这让她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原本安宁公主召见她,她以为对方不可能不知道皇家与皎家的盟约,如果安宁公主以礼相待,她也客客气气就完了,毕竟长期以来,皎家人和皇室就是这么相处的。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安宁公主竟然想给她一个下马威,居然还要她跪拜!拜她个大头鬼啊!
娘的,她女儿还一起坐着,她跪谁?拜谁?这娘俩简直太不要脸了!
说什么‘相请不如偶遇’,就是把她诓来给她行礼的么?!
她还就要治治这高高在上的毛病了!
她爹给她这块玉佩的时候说的十分清楚明白:最好是用不到,如果必须要用到也不必含糊,该出手时尽管出手!
虽然她没有直接出手,对方便主动求和了,但到底连累了这些老太太跟着受了罪。
这些人其实并不知道皎家的底牌,至少不甚明了,却仍肯为她跪地求情,不管她们是为了国公府还是为了什么,她皎月都记下这份情了。
至于如何还了这份情,显然仅仅口头道谢是不够的,她需要好好琢磨琢磨。
老夫人到底经历过风浪的,她很快便恢复了平常的神态,拉过皎月的手,安抚地拍拍,让她不要多想,只管回去继续吃席就是。
皎月也确实不适合在呆在这儿,因为她感觉到武安侯和世子等人已经匆匆来到宴客厅外,只是隐身在花木后面,紧随他们前来的,还有几道锦衣侍卫的身影。。。。。。
皎月无意般扫了外面一眼,朝老太太点点头,带着落英和木蕊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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卉芳阁里依然笑语晏晏,显然这里的人还并不知晓宴客厅里发生的一切。
皎月也当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默默回到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