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碎月宫还会有狗洞?怕不是给狗用的,是给人开出来的。
林尔虞冷笑一声:“她钻出去了之后呢?”
白茹声音极低:“之后奴婢跟着她一直到徐贵妃的青霄宫西墙外。见她把纸条塞进了砖块缝隙之间。”
呵,不知道还以为上演谍战片呢。林尔虞面色如常:“然后呢?”
“后来奴婢见秋儿离开,便抄了近道回来禀告娘娘。”白茹声音虽小,气却很足。
林尔虞心思微动,只点头笑了笑:“好,辛苦你了。对了,明日你帮我将一封书信送去御书房给陛下。本宫不见陛下才不过三个时辰,便已是思慕满溢了。”
“……是。”白茹领了命后又匆匆退下。
二傻搓了搓一身的鸡皮疙瘩:“尔尔,你大晚上的说情话给谁听呢?”
林尔虞眼眸轻眯。情话嘛,当然是说给想说给的对象听的。至于那个人是从哪里听到的呢,这个问题就得问问她的一等宫女白茹了。 要说林尔虞对白茹没有怀疑是绝对不可能的。自己特意去查过白茹,发现她在徐贵妃和沈昭仪的宫里都服侍过,不过似乎并不怎么出众,也不被其他妃嫔器重。因此
,木笙进宫之后,她作为宫里资历较老,又不受重视的一批宫女,自然就进了碎月宫。
但是,单凭那天白茹帮自己梳妆就可以看得出,这女子心思缜密,处理问题逻辑清晰。这样一个人却没有得到重视,不是主子太蠢,就是她自己本身不想发光。 而刚刚,她说秋儿是钻狗洞出去的,闭口不谈她自己是怎么继续跟踪的。但看她那一身夜行衣,丝毫没有脏乱的痕迹,显然,她用了其他方法。第二,她说自己抄近路赶回来,按常理,就算不汗流浃背,至少运动过后气息也会有所不稳。偏偏白茹刚刚说话的时候,声音虽小,却底气十足,气息平稳。第三,当时在荷花苑里,她被那
名男子重击,恢复的很快。这三点足以见得,白茹就算不会武功,身手腿脚也不会差。 一个心思缜密,身手还不错的宫女,如果不想在徐贵妃和沈昭仪那里展现能力,只能说明一点——她背后真正的主子,比那两个妃嫔还要强。那么,除了顾晟,林尔
虞确实想不出别的人了。 这也许也是为什么白茹会展现出能力来为自己所用的原因。毕竟顾晟那个厚脸皮臭男人已经有点喜欢自己啦!林尔虞自己都没有发现,此刻她的眉眼有多么的温柔,
透着女儿家的满足与娇羞。
第二天一大早,林尔虞早早儿地梳洗完后,开始伏在案前奋笔疾书。 二傻抽空看了几眼草稿——什么“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什么“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酸的它牙疼。偏偏林尔虞写了半天,始终不满意,一沓白宣
被她生生耗到只剩两张。原本干净的书房现在处处是她揉成一团随意扔掷的纸团。
林尔虞悬笔沉思,迟迟没有落墨:“二傻,你说我这样直接写情诗会不会不好?是不是要矜持一点,吊一下那个臭男人的胃口?”
谁吊谁还未可知呢。二傻打了个滚,开始装傻。感情的事情太麻烦了,它给不出参考意见。
所幸,林尔虞也并没有准备听取二傻的意见。她沉思了一会儿,慢吞吞地写了一页。 二傻瞟了一眼,发现那封信的内容,风格很不一样。通篇在说一些废话——比如,陛下昨日吃冰,可有感到不适?再比如,昨晚惊醒,突然回忆起陛下因为臣妾而未
及时审阅试卷,心中内疚等等。和之前露骨情诗的风格截然相反。
二傻挠了挠头:“这也叫情诗?”
林尔虞径直将信交给白茹,二傻还在疑惑的时候,好感度涨了五点。 某只单身几万年的神兽一时之间觉得爱情真的好难懂。林尔虞在听到好感度涨了的时候,心里越发笃定——白茹是顾晟派过来的人,所以昨天晚上她故意说给白茹的
话,已经被她带给了顾晟。 很快,白茹回来之后,带了一封封了口的信件。林尔虞笑眯眯地接过,信封上四个红字十分醒目“皇后亲启”。林尔虞噗嗤一声,当着白茹的面,笑出声音。这句她太
熟悉了,熟悉到甚至能只看字想就象顾晟说这句话时的语气。 展开信纸,林尔虞先是被这密密麻麻的一张红字吓得一哆嗦。随即反应过来。顾晟肯定是在用朱笔批阅奏折时候急匆匆地回的这封信。所以也没有来得及换笔……不仅如此,林尔虞突然有了不太好的预感,匆匆翻到信纸的背面,林尔虞瞬间印证了自己的想法——信纸背面还残留着“奉”、“圣安”这几个字,分明就是顾晟那家伙随手从别
人的奏折中撕下的空白页!
批奏折批到一半,用朱笔和空白的奏折纸给自己的皇后回情书,这个皇帝是真的皮。皮皮皇当之无愧! 细细翻阅那封信,铁画银钩的字迹洋洋洒洒,足以见得字的主人心性有多么不羁。信的开头就一条一条针对林尔虞的话做了回答。什么“寡人吃冰无碍,但昨日已经记下了果酱的数量,若是皇后贪凉偷吃,寡人定要重罚。”还有“寡人昨日的确难受。刚与皇后用完膳,正是饱暖思的时候,被一群老匹夫叫去书房,什么学时礼教规矩古法
,噼里啪啦的教训了一通,头甚痛。”林尔虞几乎要撕信了。饱暖思什么?这个臭男人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信的末尾只匆匆一句——皇后罗里吧嗦地絮叨了许多,也不说想寡人,寡人心郁结。
……林尔虞的心突然软得一塌糊涂。好吧,这个臭男人偶尔撒一撒娇,简直可爱的犯规。
迅速回了一封信,林尔虞饱蘸浓墨,在一张大纸上挥毫,不过匆匆四个字“思念之至”。装好交给白茹的时候,林尔虞脸还有点红,笑意从绷不住上翘的嘴角边溢出。 那四个字被年轻的帝王当珍宝一样,当即贴在了墙壁上。林尔虞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她写的鸡爪似的毛笔字会被贴在帝王书房的墙壁上,左边是名家的绝笔画作,上边是先帝的亲笔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