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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蕙芷就得了消息,原先腊月十八才能回家的哥哥今天晌午就能赶到家里,蕙芷早上听完母亲安排管事们府中事项,就干脆待在嘉木堂母亲的小书房,给母亲抄经书。
她的字跟跟着江采琼练了几天,比之以前略略有进步,看的王氏喜不自胜,“我只道江娘子簪花小楷写的好,没想到她练的竟然是颜体,而且写的这样厚重,你跟她好好学一学,也能改改你的性子,但求你有江娘子一半稳重我就能放心了。”
“江娘子稳重,我们蕙芷活泼,各自有各自的性格,哪能求人人一样呢?”
蕙芷闻言抬头,就看到父亲披着玄色的氅衣进了门,对着母亲和善地笑着,母亲上前接下他的氅衣嘘寒问暖,她低下头把最后一句抄完,才拿了帕子净手,亲自给父亲端了一杯茶。
父亲又笑着指着她对母亲说:“你还说她不稳重,单看她能耐住性子抄完这一句,就知道她最近是越来越稳重了。”
“您就知道夸她,她这个性子还不是侯爷惯出来的。”
“暖暖,到书房来,你跟着江娘子学了这么久,我倒是要考考你。”父亲喝完茶,略做休息,就叫住她去了书房。
母亲不止可否,吩咐人送茶水过去,自己和玲珑,琉璃几人裁布做几件中衣。
蕙芷则从善如流地跟着父亲过去。
她有很多事情想不清楚地,十分需要父亲的指点。而父亲,也一定是知道了她暗中打探消息的事情,所以要听一听她想怎么说。
开始她还在担心,要找个什么理由和父亲单独谈一谈,没想到父亲就先叫了她过去。
果然一进了书房,父亲就让小厮关了门,招手让她走近一些坐下说。
“父亲,姨母的赏梅宴上,我见到了裴师兄。”
秦惟恩显然没想到她会先说裴顾的事情,一时间神色有些怪异,“你还记得裴听风?”
蕙芷摇了摇头,“不记得了,所以才想问一问父亲,当初是怎么回事。”
秦惟恩放下手中的茶盏,手指在红木大桌上轻轻地叩着,神色晦暗了许久,才神情严正地对着她开了口:“当年我带你去无音谷看望你哥哥的时候,你才将满五岁,活泼好动,师姐非常喜欢你,就收你做了徒弟,这些你是都知道的。”
蕙芷颔首,身体微微往前倾一些,洗耳恭听。
“可是因为听风一时不察,你却中了剧毒,性命攸关,十分凶险。”
蕙芷往前倾的身体顿时石化在原地。
中毒!
原来梦里的她,不是生病,也并非受伤,而是中了剧毒?!
“你中的毒,名叫‘离人血’,十分危险,所幸发现的时间尚早,师姐外出奔波,带回了千毒门的弱水,她的血可解百毒,这才救了你的性命。
“可是当年的你年纪尚小,毒药发作虽慢也伤了根本,昏迷了十几天醒来的时候,除了父亲和你哥哥,将无音谷众人忘了一干二净。
“我虽记恨听风乱放毒药害你遭此一劫,却也知道若不是你好动顽皮,又怎么会误喝毒药?可是终究心怀芥蒂,不愿意你再记起他,所以这些年来,无音谷的众人我都愿意告诉你,唯独他,不想你知道。
“没想到,你见到他,居然能将他认出来。”
真是造化弄人。
秦惟恩定定地看着一脸迷茫和震惊的小女儿,只能想到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