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见他面色如土,忍住笑意道:“你的脸色好像不大好啊。”
冯宽努力抚平情绪,强笑道:“小人前段时间得了伤寒,身子尚未痊愈,今日受了些惊,可能病又犯了。”
“你还未回答本官的问题呢?”凌云悠悠然地道。
冯宽回想了一下,恍然道:“小人方才还在小楼中休息,因听到叩门声,才匆匆过来开门,并未发觉什么异常。”
“本官看得出你是匆匆过来的”,凌云笑笑地说道。
“小人不敢耽搁官爷的差事。”
“那你怎么知道敲门的就一定是官府呢?”见冯宽窒了一下,凌云操起手,接着笑道,“你穿衣裳的功夫倒是要比走路还快呀。”
冯宽眉间一跳。
他整夜未眠,一直待在前院,衣裳自然未脱,锦衣卫还没围住园子之前,园中的护院就已经告诉了自己锦衣卫往这边过来了,所以他一听见叩门声,便匆匆过去了,按常理,这么短的时间确实连穿衣裳也不够。
凌云笑容不变:“听你园中的下人说,你的房间在南边的寒楼,从那里到前门,至少需要一刻钟的时间,可你却连半刻钟也没用到”,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下,“你是施展轻功飞过来的么?可你方才明明说自己是个规规矩矩的老实人哦。”
冯宽哑口无言。
凌云抬眸瞧了后头的几名目光矍铄的护院一眼,扬声对马上的高湛道:“大人,这个冯宽说话前后矛盾,明显是捏造假话蒙骗官府,有重大嫌疑,下官以为要带回诏狱严加审问。”
冯宽心中一凛。
后头的十名护院眼底掠过杀意。
高湛却悠然道:“既有嫌疑,就带回去吧。”
“大人,小人冤枉呀”,冯宽抢在护院动手之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打算再做最后的努力,“小人真是老老实实的生意人,方才小人确实撒了谎,小人方才、方才并不在自己的房间里,而、而是在一名小厮的房间里,所、所以……”
没有办法,只能隐晦的说自己断袖了,谁让丫鬟的房间都在后院呢?
凌云差点没忍住,清咳了两声:“那……是哪位小厮呢?让他出来作个证吧。”
他相信了就好,反正那些下人都是自己的人,随便指一个,他们也不敢不按照我的意思说话,冯宽刚要扭头,却见园子里旋风般奔出来一名锦衣千户,拱手对高湛禀告道:“大人,我们搜查园子时,忽然有人从南边的公输轩里带出来两个人,怀疑其中一人正是我们要追捕的逃犯,眼下正在围捕。”
此话一出,周遭登时剑拔弩张起来,凌云反应最是迅速,一把抽出腰间绣春刀,径直架在了还未反应过来的冯宽的脖子上,并令道:“将园子里的人全部逮捕,带回诏狱!”
铮然的刀剑出鞘声浪潮一般立刻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官道上的十名护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结果了与他们站在一齐的其余下人的性命,飞身而起,与同时抽刀的锦衣卫打斗了起来。
其中的一人相貌粗犷,动作迅捷,身子凌空一翻,一个兔起鹘落便合掌朝冯宽头顶劈去,力道十成,冯宽楞在疾驰而来的猛烈掌风中,睁着眼看着劈向自己的身影越来越近,像一座山倾轧过来,挡住了所有的光亮,他的瞳孔一阵瑟缩。
“铮”的一阵刀剑相击声紧贴着他的头皮乍响,迎面的掌风像海浪突然拍在高耸的崖壁上,凌乱四溅,他感觉自己快要如飘叶般飞起时,右手却被人一拽,整个人被抽离了漩涡中心,省神一看,却是凌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方才抵挡那名护院的人竟是高湛。
那名护院见不能灭冯宽的口,屈指吹了一声哨,便雄鹰展翅般腾身而去,其余九名正与锦衣卫缠斗在一齐的护院也依次飞离。
底下的锦衣卫顺势追了几步,看着他们逐渐消失在阴晦的天色中。
这时,园子里头出来一名番子,向凌云附耳说了几句话,退在了一边,凌云走到高湛跟前,低声道:“刘小挚已经安全救出去了,但听他说,与他关在一齐的那人是曾懋飞的侄子曾讳。”
高湛略一想,便明白其中关窍,他走到跪在地上的冯宽面前,冷声道:“曾讳是朝廷钦犯,怎会藏身在你们园中?”
冯宽方才差点被灭口,面如土色,默了片刻:“若是小人全部供出,可否保小人一条性命?”
高湛冷笑一声:“当然。”
冯宽心一横,便将整个布局一五一十地与高湛说了,包括曾讳身上的跟踪药粉。
高湛深思片刻,向凌云附耳说了几句话,凌云颔首,旋即翻身上马,飞奔而去,高湛则带着手下的番子押着冯宽离开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