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柴噼啪变大……
他俯身弯腰添了新柴。
铁刃擦过木头……
他以刀刮过砧板,将切好的食材加进锅中。
咕噜咕噜,山雪沸腾,白汽氤氲,炉火熊熊。
各种各样的声音,钻进耳朵里,越不想去想,年轻猎人的身影越清晰。羞耻、窘迫、难为情等种种情绪,简直就像那些切好的食材,一股脑儿,也加进铜锅里煮沸,滚开……打里到外,烧个透。
不行,越呆坐着越尴尬。
雪原的米粥与中原的米粥不同,
他真听话
不行,越想越尴尬。
仇薄灯用力揉揉了热得能烫生煎的脸颊,拼命告诉自己:一个意外!!!就是一个意外!
放下手,仇薄灯硬着头皮,去拿放在矮案边的兽皮,假装继续研究余下的空白雪墙该怎么装点。
众所周知,尴尬这种事,是很玄学的……
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不是他。
小少爷刚一将以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故作镇定,背对某人,拿着兽皮对雪墙比比划划,图勒巫师的视线便落到他身上。
按照仇薄灯的规划,雪屋拱顶要设计一个能自由收卷的毛皮顶,白天光线太强亦或者打算小憩时拉过去,让光线变得朦胧。光线弱或天阴时拉开,让阳光自由穿雪照落,保持屋子的明亮。
不过,拱顶的设计图,仇薄灯刚刚画好,还没来得及找卓娜阿姆做。
屋顶还是一片透光性极强的雪砖。
天光斜落下来,将恰巧站在左侧的仇薄灯整个罩住。他一个人流落雪原,没有衣物,这几天穿的都是图勒巫师的衣服……一件牧民常穿的长袖羊毛衬衣,袖口领口嵌有五彩绳、窄豹皮,对于体格高大的猎人来说刚刚好,套在少年身上,便显得空荡荡的。
他踮起脚,拿块豹皮,在墙上笔划。
宽松的袖口滑落。
金尘纷飞。
光线将米白的布料照得透亮,大片的亮影透出如新生雪兰的线条,伶仃,秀美。长长的黑发随意披散,发丝边沿、末端,泛起细细的,瑰丽的光。仿佛是天真浪漫的圣子,在认真擦拭神龛。
衬衣过于宽大,套在他身上一直垂到小腿弯,便在腰间系了条细绳。
光在绳处弯曲,凹陷,又陡然落下。
最终亲吻过纤瘦的踝骨,湮灭在踩在深棕熊皮上的足底,化作一弯浅浅泽光。
少年忙来忙去的,像一只被叼回巢穴,审美挑剔的小猫,接受了来自豹子的投喂,还在夜晚时主动和豹子睡在同一个窝。如今正咬起一块又一块皮毛,费力地拖啊拖,拖到它想要的位置。
好把这个巢装饰得更好看,更合心意一点。
只是相对于大型猫科猛兽而言,它未免太小了。
够不着巢穴的顶端。
让伴侣单独干装饰巢穴的活,绝对不是任何求偶雄性该做的事。
将煮好的粥放到一边的三脚架上,图勒巫师踩着厚厚的毯子,走向仇薄灯。他生得高大,行动起来却十分敏捷,就如所有大型猫科动物都能悄无声息地穿行在林间。
仇薄灯正踮起脚,试着将挑出来的兽皮摆上去,看看效果如何。
背后忽然伸过一只手。
冷不丁将兽皮拿走。
仇薄灯吓了一跳,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背后的人反应很快,结实有力的胳膊横过来,揽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