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凝本来就担心,皇后在最后关头舍不得杀了天言道人,事先让几名杀手埋伏。春华嬷嬷从背后走出来,她对许清凝说。“殿下,该动手了。”
这时候,皇后才明白她的贴身婢女背叛了自己。“春华,你到底是谁的人?”
春华嬷嬷面无表情地说:“奴婢是谢家的人,奴婢不会让谢家有一丝一毫的污点。”
她现在只盼着天言道人快点死。这个男人死了,就没有任何人能威胁到皇后,也没有人能威胁到谢家。许清凝看向那些黑衣人。“你们动手吧,别留活口。”
天言道人心知自己是难逃此劫了,他就是没想到,会死在许清凝这个小丫头片子手里,有点不甘心呢,倒不如刚才喝了那杯毒酒也罢,当初那么多次都没能杀了许清凝,就该料到会被她反杀。时也命也,认命吧。皇后不想让天言道人死。她跑过去挡在他身前,为他拦住那些黑衣人。“你快走!快离开未央宫!”
许清凝现在还不想杀了皇后,不然就让她和天言道人共赴黄泉了。“春华嬷嬷,去把你的皇后拉走吧。”
“是。”
春华嬷嬷点了点头。她抓住皇后的手臂,强行拖走。“听奴婢一句劝,他死了,今日之后,你依旧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没有人能撼动你的地位。”
“不!我才不要!”
皇后咬在春华嬷嬷手腕上,挣脱出去。她一路跑到天言道人身边,头上发钗都掉了。被谢家礼教压制半生的闺阁小姐,难得做出这等疯狂失控的事情。她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去到他身边。可她如何能拦住那些杀手呢?刀光剑影中,一片血色。天言道人对着她笑了笑。“谢泱啊,你日后只做自己吧。”
“别做谢家嫡出的二小姐,也别再做母仪天下的皇后,就做你自己。”
他身上全部是血,踉跄几步倒了下去,再也没起来了。皇后怎么也跑不过去。她只能跪在许清凝面前,一遍又一遍磕头。她抓着许清凝的裙角。“算我求你了,放过他吧,放过他吧,求求你了……”许清凝从来不是心软之人,毕竟她体内流着和皇帝相同的血呢。高高在上的皇后跪在她面前,身份忘了,自尊也不要了。多么卑微啊,多么可怜啊。她移开目光,看向春华嬷嬷。“带皇后回去休息吧,不然我怕伤了她。”
这一回,春华嬷嬷是用了十足力气,将皇后给拖进了房间里。天言道人今晚本就是来赴死的,可惜没死在谢泱手里。他知道,她对他终究还是有情分的。他最后只是反复重复一句话。“谢泱啊,你要做你自己。”
……没过多久,黑衣人走到许清凝面前。“主子,他已经死了。”
许清凝想起当初在灵庙,天言道人明明心口中箭,却还是能活过来。这人生命力太强了。“处理好现场,再把尸体扔进他的炼丹炉烧干净了。”
她要让别人误以为,天言道人是跌进炼丹炉里被烧死的。至于谢泱,她若还想保全皇后之位和谢家颜面,自然什么都不会说。许清凝擦了擦手,松了口气。她披上一身黑色的头蓬,从密道里出宫了。……今晚可是中秋节啊,是该阖家团圆的。可是许清凝没有家。长安王府不是她的家,皇宫也不是她的家。她一直是孤零零的,被人抛弃的。对了,她今日该是去找萧屿兴师问罪的,倏地笑了下。好歹算是有了个去处。走到忠义侯府围墙处时,管家似乎认得许清凝,还特意给她将门打开了。“姑娘,你进来吧。”
许清凝原本想再次翻墙进去,如今让她走正门,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你认得我是谁吗?”
管家:“姑娘长得这般好看,见过一次肯定记得的。”
那日,她混在园丁里面,管家就记住她了,后来见小侯爷对那棵树苗如此重视,猜到他们关系不一般。许清凝也没犹豫,走了进去。忠义侯府一向很安静,没什么人说话,路上只是点了几盏灯。许清凝循着记忆的方向,走到萧屿的住处。他正孤身站在院子里,皎皎月光自上洒下来,周围有微弱的夜风吹过,高高束起的发丝随之飘扬,飘逸如仙。许清凝不禁感叹了一句。“月色真好看啊。”
萧屿似乎猜到了许清凝会来。他转过身看着她,却见她手里不知抓着什么,突然踮起脚尖,揪住他的衣领往里面一扔。顿时,冰寒的物体在他胸膛滚落,化为了水渍。原来是块冰啊。虽然还在秋季,可也是有点冷的。许清凝双手叉腰,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气呼呼道:“让你欺负宁安!”
萧屿有点委屈也有点想笑。“公主殿下,这是来找本人问罪的?”
许清凝重重点头:“他是我的人,你欺负他,就是欺负我。”
“我欺负他?”
萧屿想都没想,抱起许清凝就往里间走去,将她放在桌子上。萧屿自问还算手下留情了,不然,他可不会给宁安活着回去的机会,更不可能给他向许清凝告状的机会。这小屁孩,有点心机啊。他双手撑在她身侧,“你可知道,那小子想要我的性命?”
许清凝说:“宁安是为了给我查私盐一事,我们也不知道那个人是你。”
萧屿:“现在知道了,他还不是想要我的命,要命可以,我得死在你身上,别的人不行。”
这话暧昧得很,许清凝不是听不出来。她勾着萧屿的衣领,娇滴滴嗔道。“将军,你真是瞒了我好多事啊,还好意思埋怨我?”
这几天,萧屿猜到了,许清凝查私盐是为了什么,她要谋事需要银两,打算抓几个人敲诈敲诈呢,谁知找到他头上来了?“那萧将军现在告诉你,公主要是缺钱的话,直接找他说就行了,何必绕那么多圈子呢?多麻烦。”
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反正萧将军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