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谢贞紧紧咬着嘴唇,可还是抑制不住呜咽出声。她捂着腹部。痛,实在太痛了。就算是用了麻沸散,也还是难以忍受的疼痛。许清凝站在房间外,听到了谢贞的哭声,她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怪不得世人总是去歌颂母爱,如果不用“伟大”这个词去教养她们,如果不用“爱情”这件事去麻醉她们,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心甘情愿生儿育女呢?无论是生,还是堕,都这样的疼痛啊。一盆盆血水从房间里端了出来。只是尚未成型的胎儿,还算不上是生命。这样的东西,却能“绑架”那么多女子,让她们被奴役一生。值得吗?在许清凝看来是不值得的。她不会忍受疼痛、冒着生命危险去孕育一个自己的孩子,万一这孩子将来长大还怨恨她,或者作恶多端为祸人间呢?那就更不值得了。萧屿站在许清凝身侧,自然也听到了屋里的痛声。他无法想象,如果里面的人换成许清凝,他会如何?他一定不要有这天的发生。一定不要!他突然抱住她的肩头,将她揽入怀中,感知着她的柔软和心跳。这就是他想要的,足够了。萧屿很早之前就想到这点,所以他一向很克制对许清凝的情欲,如果不是她三番两次主动撩拨,这辈子都未必会到那一步。她太瘦小了,肯定无法承受生育,更无法承受小产的痛苦。她这般脆弱,她会死的。即便床笫之上快要失控,他也会记得做好各种措施。一想到她可能会死,他就会把这件事扼杀在摇篮中。许清凝好像能感受到萧屿的恐惧。她轻轻捏着他的手掌,反倒成了自己在安慰他。“怎么了?”
萧屿将下巴轻放在许清凝肩膀,“没什么,就是想抱抱你。”
许清凝:“你每天都抱我,还没抱够吗?”
萧屿:“不够。”
其实他们都知道,还有半个多月,就要分别了。相聚的时间永远都不够。等抱得实在让许清凝喘不过气了,萧屿才松开手。“你打算怎么安置她?”
许清凝目光重新看向大门,“还没想好。”
浔南王府回不去,谢家也回不去了,外面还有那么多流言蜚语,谢贞很可能承受不住。“我打算给谢贞一笔钱,让她隐姓埋名地度过余生,可她明明什么都没错啊,凭什么失去自己的名字?凭什么要躲躲藏藏?”
“所以我不知道。”
许清凝也很困惑。萧屿替她做了决定:“那就让谢贞留在你身边吧。”
也不知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谢贞不像会背叛许清凝的人。他对她很放心。“你认为我该把她留下来吗?”
许清凝不是很确定,待在自己身边要承受的目光会更多,雪儿当初离开也有这个原因吧。萧屿:“我猜,谢贞会愿意的。”
……谢贞的确是愿意的,当许清凝同她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她甚至觉得很开心。原来,不需要浔南王妃这个身份,也能留在她身边啊。就算只能当个小宫女也很好。许清凝看着谢贞脸上惨白而欢喜的笑,内心不由错愕。谢贞也太容易满足了吧,仅仅是让她留下来,仿佛给了她天大的恩赐一般。啧,小白兔就是好哄。给她一颗糖而已,就觉得给了她一条命。许清凝将药碗递给谢贞:“把药喝了,好好养着。”
谢贞没有犹豫,大口咕噜咕噜就喝光了。虽然汤药很苦,可她眼里都是难以掩饰的恍惚雀跃。因为她的梦想,只是靠近她。许清凝看着谢贞那亮晶晶的眼眸,内心仿佛被触碰了一下。天底下怎么会有谢贞这样的人呢?经历了那么多苦难,却还是这般纯澈。许清凝觉着,她又不像是另一个自己了。“你先休息吧。”
谢贞点头,“好。”
……许清凝离开后,去见了宁安和南宫欢。这两个人分别站在一边,背对着背,看对方都不顺眼。许清凝有些好奇,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你们怎么了?”
南宫欢见许清凝来了,就跑到她边上告状。“陛下,你不知道,他总是欺负我!”
她撅着小嘴,委屈巴巴的。许清凝问南宫欢:“宁安对你做了什么?”
南宫欢蹬了宁安一眼。“他骗我吃了老鼠肉,这个人心肠太坏了!”
南宫欢每次想到这件事,内心就能泛苦水,恨不得把肠胃里的东西都呕出来,老鼠那种东西怎么能吃呢?可恶!许清凝不可思议地看向宁安:“你真让她吃了老鼠啊?”
宁安没有否认:“形势所迫,只有老鼠可以吃了。”
其实他说谎了,明明还有一些可以抓到的小动物,但他就是想捉弄捉弄南宫欢,省得她天天缠着自己。事实证明,还挺有效果的。许清凝知道宁安是个好孩子,不会无缘无故欺负人的。她摸了摸南宫欢的头发,像极了安抚一只快要炸毛的小狗狗。“小郡主,我帮你出气,狠狠打他一顿怎么样?”
南宫欢:“你要怎么打他?”
“嗯……”许清凝瞟了宁安两眼,“他既然敢欺负最可爱的小郡主,我为你砍掉他的手怎么样?”
南宫欢闻言,立刻就被吓到了,她也没那么恨他。“这还是不必了吧……”许清凝:“不行呀,谁让他欺负你呢。”
宁安走了过来,他拔出自己的佩刀交给许清凝,没有半点犹豫。别说一只手了,哪怕是他的头,只要她想砍,随时都能砍掉,他一句话都不会说。宁安还将手伸了过去,眼睛弯弯。许清凝接过刀,比试了几下。她问南宫欢:“小郡主,你说砍左手还是砍右手?”
南宫欢被这两人吓到了,她慌乱摇头。“不,我不生气了,我真的已经不生气了,你骂他几句就好了,别砍他。”
说到后面,南宫欢甚至还拉着许清凝求情。“别砍了好不好……”许清凝暗暗一笑,这小丫头还真好骗。“当真就这么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