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南虹不禁暗想;‘这龙虎双侠俩个大男人躲在花丛院里,莫非又是有什么伤心事,喻花寄情……’正在胡乱猜测,客厅后堂已经响起一阵脚步声。
谭管家领着龙虎双侠踏进客厅来,龙虎双侠是一对双胞孪生兄弟,二十年前威震江汉流域,后来封刀隐居,回到故土,他哥俩身段相貌很相似,都在壮年里,只是龙侠飘有五络青髯,略显沉练,虎侠却是连鬓海须分张,粗犷豪猛,二人神态中略带厌倦尘世的沧桑痕迹。
姜夙愿赶紧起身叩行大礼,口中喊道;“龙叔,虎叔!晚辈姜夙愿浪迹归来,给二位前辈请安!!”
龙侠忙伸手扶起姜夙愿,俩位大侠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当来的浪子,脸上表情复杂变化,目中已经微噙苍泪,口里喃喃道;“果真是愿儿,只是少年时的‘飘香玉郎’英姿已经荡然无存了。”
姜夙愿站立起身来,苦涩地笑笑道;“多谢二位前辈还相信晚辈的清白。”
龙侠双眉掀动,感慨道;“你是我与你虎叔等人看着长大的,咱们怎么会不相信你的人品,只是十年前令师门出事后,令先师的葬礼咱们也去参加过,所有的罪名都安在你头上,那公孙少杰确实做得干净利索,无凭无据,我们当然无话可说,但心里明白,这件事情定有蹊跷,可惜又找不着你……”
虎侠也冲姜夙愿点点头,目光里尽是信任的神色。
剑南虹趁时向龙虎双侠抱拳行礼道;“后进末学剑南虹拜见俩位前辈大侠!”
“哈,哈,好俊秀的少年。”龙侠还礼,又审视剑南虹一番赞许道;“少侠凤根灵骨,清逸脱俗,倒是万千之中难挑的人材,师承定是当今旷世的奇人?”
“晚辈师承武当紫霄,家师暂不愿以名号告世,望前辈鉴谅!”剑南虹微笑着回答道。
龙侠点点头道;“紫霄武学乃当今内家总源,自然是人材辈出。”说完,挥挥手示意大家都坐下,仆人为大家送上香茗。
姜夙愿也将十年前师门发生事变的前前后后经过源源道出。
客厅里面一阵沉默,虎侠忽然一拍茶几面,愤愤道;“可恶,单看公孙少杰今日想做中州武林盟主的野心,就知道当年一定是他布下的圈套奸谋。”
龙侠手捋项下飘垂的青髯,深沉地道;“天威门今日已经成为中州第一大门派,门庭扩建,人数猛增,已经超出我们的想象,那公孙小子还想做中州的武林盟主,不久前给蔽庄发来了请帖,邀老夫哥俩参加武林盟主选举会,老夫才不会买那小子的帐。”
虎侠偏头问姜夙愿道;“贤侄此番归来,有什么打算?”
姜夙愿略为思索,正色回答道;“晚辈想在武林盟会上揭穿公孙少杰伪装,让天下英雄都看清楚他的邪恶面目,也除去他想当盟主的非份之想。”
“不行,”龙侠闻言,赶紧阻止道;“公孙小子的一支剑已经是纵横中州无敌手,他背后又有他的记名师傅少林寺达摩堂五行大师中的首席大师圆通大师作后盾,你孤身前去,又无凭无据,天下英雄谁会相信你,不但如此,而且贤侄的性命恐怕也难保。”
虎侠也忧虑道;“不错,公孙小子已经在洛阳树立一定的威信,气候已成,贤侄还是另想一个万全之策。”
姜夙愿一声长长的洪笑,音韵雄亮,但也挟带一丝悲凉,慷慨道;“大丈夫视死如归,晚辈意念已决,这件事情就不必再提了。”
龙虎双侠重重地叹气,本想再劝劝姜夙愿,但看他一脸的坚定神情,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这时,一名庄丁走进来,对龙虎双侠禀告道;“禀庄主,又到了几路宾客,该来的客人都已经到了八九,只是有一些陌生的宾客。”
谭管家起身道;“时候不早了,老夫先行一步去张罗一下,马上开宴,俩位主人随后来吧。”说完,抢身领着庄丁直出‘海棠苑’。
龙虎双侠与姜夙愿,剑南虹相继起身离座,走出‘海棠苑’,一路上大家心情似乎有些沉重,竟没有半句语言。
一到前院大堂,满堂的宾客一齐向龙虎双侠抱拳行礼问好,俩位庄主笑逐颜开,抱拳逐一向各位宾客回礼,双侠隐居多年,平日深居简出,不与江湖人物往来,但逢生辰时候,这些昔日的好友还是要来聚一聚。
主宾落座,相互间问长问短,彼此寒暄,大堂里面顿时谈笑风生。
谭管家来到大堂里向众人喊道;“请俩位主人和嘉宾入席!”喊完,就领着众人踏进大堂侧旁的偏厅。
此时,天际微现暮色,偏厅里面已经是巨烛火把,照得如同白昼,十来张海桌上菜肴丰富,杯盏齐全,谭管家忙安排众人依序入席。
待大家坐定后,双侠起身举杯敬向众人道;“承蒙各位朋友还记得草丛山崖里的咱哥俩,薄酒一杯,聊表寸意,满敬各位!”
大家也站起身来举杯与双侠同饮,饮毕,谭管家也举起酒杯敬向众人道;“天南海北,难得诸位英雄迢迢千里,不辞辛苦,满杯水酒,不成敬意,以为诸位英雄洗涤风尘。”
大家又举杯同饮,宾客们又向双侠回敬一道酒,三杯烈酒落肚,大家才坐下身来动箸品菜,同时也打开话匣,叙谈阔别之情。
宾主酒酣耳热,气氛更加浓烈,赛诸葛站起身来,举着盛满酒浆的杯子敬向隔桌的龙虎双侠道;“双侠名扬天下,并驰联襟逞山岳之威于江湖上,山人早已渴慕,今日能够目睹二位大侠风彩,也算三生有幸,山人借俩位大侠之酒,敬俩位大侠一杯,了却山人敬仰宿愿,再者,俩位大侠也不该过早收敛锋芒,理应再度出山,纵横天下,振臂呼啸,千应百诺,万雄钦仰,群星拱月似的八面威风也强过这深山老林的寂寞。”
龙侠也起身举杯以示回礼,淡淡浅笑道;“阁下言重了,老夫草野清鹤,只图悠闲自在,愚昧之躯,岂敢作非份之想。”
虎侠也起身举杯回礼,打量对方一阵,似很陌生,不禁问道;“恕老夫眼昏,阁下好象不曾相识?”
赛诸葛展颜一笑道;“山人姓氏早已经遗忘,承蒙海内朋友抬举,称山人赛诸葛,山人勉强应承,山人不是武林中人,对武学功夫一窃不通,所以俩位大侠自然不会识得山人,但山人寄身江湖,飘浮云空,接交的都是武林中豪杰,今日能与二位大侠相识一场,也算是缘份注定,来日路遥方长,也许会成为莫逆之交。”他一介平平布衣,竟然在众多的武林高手面前,洒脱不卑,倒使众人不得不另眼看待。
连双侠也眯起眼睛,细细打量他,这俩位侠客曾经叱咤风云,名震江湖,不知经历过多少磨难和险境,以二人的阅历观察,这位赛诸葛必定大有来历。
“哦,在下终于想想来了,”另一桌上有宾客站起身来,对赛诸葛道;“阁下就是八年前在山东济州府以一副‘猛虎雄啸图’嬴得天下绿林朋友爱戴,并和山东绿林盟主黑八爷结为八拜之交,从此寄身江湖,被绿林朋友们敬称为‘赛诸葛’。”
原来他是山东绿林盟主的金兰叩交,难怪他在众多武林名宿面前不加拘束,那山东绿林盟主黑八爷盘踞山东沂蒙山脉的黑狮烈焰寨,号称‘绿林第一寨’,朝廷数次派遣精兵良将围剿黑狮烈焰寨,结果都是丢盔弃甲,几乎全军覆没,黑狮烈焰寨以寨隘险峭,人物刁猛,雄震东鲁。
赛诸葛目注那位宾客,哈哈笑道;“阁下说得不错,山人确实是以一副‘猛虎雄啸图’道出绿林朋友顶天立地的豪壮肝胆,至今这副图还悬挂在黑狮烈焰寨的聚义厅上。”
众人中有与黑狮烈焰寨有往来的,自然在寨里聚义厅见过这副图,就是没有见过,也耳闻黑八爷大名,大家瞧在黑八爷面上,也都对他频频施礼,以示友好。
赛诸葛仰面喝下一杯酒,侃侃而道;“其实山人以前曾经是官宦世家,世代为朝廷尽忠效力,可惜朝纲腐败,奸臣污吏当道,先父清廉自洁,奉公守职,结果竟遭灭门惨戮之祸……”说到这里,他脸面已变,睛珠血红,继续道;“三百多条人命,血溅午场,天大的奇冤,山人妻儿老小尽数被屈诛,唯有山人独自一人外出幸免于难,朝廷四处海文告示,通缉山人归案,山人急急如漏网之鱼,天涯亡命,逃至山东济州府时,山人衣衫破碎,形若乞丐,身无半文,而且三天三夜没进一口食物,山人被迫无奈,只好将贴身的祖传玉佩当掉,准备充饥,但山人突遭横祸,眼见亲人失尽,一腔怨恨怒焚胸怀,就将当来的银两全数买来三丈白绫和丹青笔墨,在城中地上铺开,跪地作下一副‘猛虎雄啸图’,并题词;‘暂借天堑草作城,一身胆气聚绿林。来日威猛惊奔雷,孤峰一啸任纵横。’当时围观了成千上万的人,山人作完图画后抛笔疾呼;‘国法昏暗,民不聊生,山东自古是绿林英雄聚啸的地方,寒儒三天未进一口食物,卖掉祖传玉佩的银两愿作此图献给绿林朋友们,愿反贪官杀恶霸的梁山泊英雄好汉再现今日……’这时,走进一队捕快公差驱散开人群,挥起皮鞭朝我一顿毒打,就在这时,人群里面跳出俩三个黑衣壮士一阵拳脚将所有的捕快公差全部打翻在地,又走进来一位黑衣老者,他看了一阵地上的白绫图画,拍掌高叫;‘画得好,老夫愿意出五千两雪花白银将它买下。’这位老者自然就是后来和山人叩交的大哥,黑狮烈焰寨寨主黑八爷,‘猛虎雄啸图’自然也就悬横在烈焰寨的聚义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