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宛如早恋被抓包的现场,并没有路德维希和萨拉曼德预想中的尴尬与窒息。
因为气氛很快就在阿诺的一无所觉中被轻松打破,他一看是萨拉曼德,就自然而然地转身,把“伤口”展示给了魔法通讯那头的姐姐看:“萨——拉,快——看,特——别——疼!”
就像他们小时候总会做的那样。
阿诺小白毛因为天生的反应迟钝,身体不太协调,在刚从生命树上诞生的那几年,很是吃了一些苦。
他当时甚至对“从现代穿到异世”的这件事都理解得一团浆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很简单的事,他需要想那么多年,他只知道在自己努力适应数年后,某一天一觉醒来,他的脑子才总算稍微灵活了一点。而那个时候,他已经被精灵幼崽的身份潜移默化了很多。
阿诺小时候的大多数苦难,都来自他自己,不是已经受伤,就是在受伤的路上。
今天平地摔,明天磕门框,最神奇的一次是从独角兽身上摔下,等他的头接触到突然变得柔软如果冻的草坪时,他才想起来刚刚不该夹紧独角兽的肚子,而是应该勒住缰绳。
他需要付出比常人多很多的辛苦,才能活出常人的模样。
阿诺一开始还比较要面子,总想把伤口藏起来。虽然他当时脑子还有点糊涂,无法理解穿越,可他就是莫名觉得他才是该照顾“姐姐”的那个成年人,至少不该让萨拉曼德反过来担心他。
可次数多了,萨拉曼德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萨拉曼德第一次知道时,简直要气疯了,她那个时候也是小小的一团,湖绿色的圆眼,海藻般的长发,比洋娃娃还要可爱。连作势要打人的样子都奶乎乎的。她举起了攥紧的小拳头,想要吓唬弟弟,让他以后有事不敢再瞒着她,尤其是这种受伤的事。
但谁也没想到,意外就这样发生了。在姐姐萨拉曼德挥舞起手臂时,弟弟阿诺躲得太慢了,下巴正好擦过了手肘。
“啪”的一声,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牙龈是身体结构中最为脆弱的部分之一,精灵也不例外。看着弟弟嘴里出了血,萨拉曼德一下子就扑了上来,死死地抱着弟弟软软的身子,哭着祈求自然女神让他不要死。
阿诺当然不会死,只是那段也成为了他姐姐萨拉曼德女王精明的一生中,为数不多的黑历史。
一方面是为了陪姐姐一起,不让她事后想起来觉得丢脸,另外一方面也是真的被打疼了,阿诺不知不觉就跟着小声啜泣了起来,豆大的晶莹泪珠,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
一直到把长老们都招了过来,这场精灵姐弟的“生离死别”才算是解除了误会。
双胞胎看着彼此相似的花脸,莫名就笑了起来,就像三月的天气,阴得快,也晴得快。而大概是因为那次之后彻底突破了心理防线,阿诺也不再觉得丢脸,开始尝试主动和姐姐分享日常的受伤情况,并发现,在和姐姐的一次次倾诉中,他逐渐得到了极大的情绪缓解。
他这辈子的精灵身体实在是太敏感了,疼痛也随之升级,但好像只要和姐姐说过了,就不会那么疼了。
事实上,阿诺今天在牛排馆遇到幻境时,如果不是发现路德好像更需要安慰一点,他第一件事肯定是和姐姐打魔法通讯,来舒缓大起大落的情绪。
当然,现在抱怨也来得及。
他一桩桩、一件件都和姐姐说了个分明,从他因为是未成年而被赶出福瑞天堂的委屈,再到牛排馆里“遇袭”的惊吓,最后是面对突然要开始长翅膀的惶恐……能飞起来,阿诺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