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请您把它带进棺材里吧。”
“这不是加敬语的事儿!”
“总而言之,请务必把它……”
“停。”镇长打断,然后转移话题道:“既然你不需要这样东西,那就谈一谈另一件重要的事情吧。”
镇长将神明的指引收回,神色一凛,道:“你也知道,我的身体快不行了……”
“你看起来还蛮活力的。”
“虽然人老了不中用,但利用‘气’来控制体力,这点还是办得到的。”镇长道:“然而即便‘气’可以办到很多事,也无法帮助人避免死亡。”
飞妄看着他。
“能力者活在世上,无论经历哪个年龄阶段,遇到何种动弹不得的困境,身上总有点‘气’,我现在仅仅是在依靠体内为数不多的‘气’来维持这具虚弱的身体而已。”
“镇长。”飞妄说,“你一直跟我说你是一个能力者,但十七年来,你根本没说过自己有什么能力。”
世界之大,飞妄这十七年听来的故事里,能力者多如牛毛,一千个人里面几乎就有一个,镇长自称是一个与世无争的能力者,却始终没透露过自己的能力。
“我的能力……”镇长缓缓移动视线看向窗外,“是一个没用的能力。”
镇长凝视着窗外的景象,黑压压一片,只剩几许无法挣脱黑暗的蓝色光芒微弱地喘息着。
“我能看清人的寿命。”镇长一字一顿。
“这么无聊?”飞妄不假思索地评价道。
“我看到今晚我就要魂归天际了。”镇长说这句话时,身体周遭那股常人无法观测的似有若无的气,正不稳定地颤动着。
“你不是经常说活着没意思吗,死了也正合你意啊。”飞妄很轻松地说道。
“的确如此,但……”镇长的神情忽然严肃了起来,“就在几天前我发动能力观测寿命时,我看到,镇上的人都活不了多久了。”
“他们那种状态也算不上活着了吧。”
“并且……”镇长直勾勾地盯着飞妄,令飞妄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他们都是在同一天死亡。”
“具体是哪一天?”飞妄问。
“具体的时间我不清楚,我的能力只能观测一个人寿命的强弱程度,以及在短时间内预知他的死亡。”镇长道:“我看到镇民们身上都有同样的‘死亡标记’,这表明他们的死亡时间在同一时间段。”
“我好像听不太懂。”飞妄虚着眼说道。
“简明扼要地说,就是乌特镇要完了。”镇长的语气中有说不尽的感慨:“我们被埋藏在黑暗下十七年,以为能重见天日,最终却还是逃不脱被黑暗吞噬的命运。”
十七年来期待的光明一直没有到来,还没看到,就要死去。
“说不定是他们自相残杀呢。”飞妄道:“以他们的精神状态,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也说不定。”
镇长看着飞妄,这个饱受歧视与憎恨的年轻人,从未正面表明过自己对镇民们的厌恶。镇长回想飞妄的成长轨迹,连他自己也不清楚,飞妄是怎么变成今天这种性格的。
明明在如此不堪又污浊的环境下长大,却逆向保持住了一种从容与乐观。虽然镇长对飞妄的价值取向做了一定的引导,但镇长无法知道,飞妄的内心状态究竟是怎么样的。
“你恨他们吗?”镇长说道。
自飞妄来到乌特镇的第一个年头,街头巷尾便出现了各种流言蜚语,从那时起,诽谤与恶意中伤就没有中止过,到后来,镇民们甚至毫不掩饰地当面质问飞妄,更有甚者对其进行人身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