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欢欢,你在刨什么呢?老妈又会啰嗦了,一边啰嗦一边给用湿巾擦你的小肉垫。。。真的是,谁来管管这头放飞自我的猪?”
一边恢复着枯竭的体力,我一边无奈的注视着起劲刨土的狗子,深深的怀疑它上辈子要么是开挖掘机的,要么就是一只土拨鼠。
欢欢似乎对这棵挂满冰霜的大树情有独钟,它兴奋的哼哧着,一副要把树根挖掘来的执拗劲。不得不说,即便是如此胡来、具有破坏力的时刻,它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肥嘟嘟的毛彤彤的大屁股不停的抖动着,让你很难不升起给一巴掌的冲动。
做一只吃了睡睡了吃的狗子也没什么不好的,当然,得运气好在我这样富有爱心的家庭中。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欢欢终于停止了刨土,它开始汪汪汪的犬吠起来。这可不一般,欢欢平时安静的就像是个哑巴。
“嘿,小家伙,你怎么了?”我好奇的走近几步,蹲在已经安静下来的狗子身旁,这才发现阻止它犬吠的原因,欢欢正叼着一个沾满泥土的骨头咬的正起劲呢。看到这一幕,我眉头紧皱,伸手试图把骨头从它嘴里拽出来。“你这个小坏狗,放着家里的狗粮不吃——你用的可是几千块的自动喂食盆,比我用的餐具高级多了——就偏爱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你给我住嘴!”
不知是骨头没什么滋味,还是身为铲屎官的我至少还具备一点点的威严,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后,欢欢就真的住嘴了。由于没料到它如此听话,我直接摔了个屁股蹲,好在薄薄的积雪起到了一定的缓冲作用,摔的不是很疼,也就是感觉屁股变成八瓣了。
“疼疼疼疼。。。欢欢,今天晚上的狗粮打对折!必须惩罚你!”
欢欢似乎听懂了,它不满的呜咽几声,凑过来谄媚的舔了舔我的手背。这条势利眼的狗子,平时对什么事情都不关心,除了吃的。
从哪里跌倒就在哪里坐一会儿。秉持着这样的思想,我索性坐在雪地里,享受着刺眼但没什么温度的冬日阳光。哎,如此阳光明媚的天气,抱着狗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屏幕上的明星们被综艺节目搞的人仰马翻,这样的生活不香吗?真搞不懂即将步入更年期的老爸老妈们的想法。。。
话说,他们是不是已经过更年期了?
撑在雪地上的手掌心压在欢欢从树下刨出来的骨头上,硬邦邦的硌得慌。我艰难的转动脖子——绝对不是因为胖的缘故,这个字与我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是因为过于厚重的羽绒服的缘故,对,就是这样,不接受反驳——看向引起欢欢强烈兴趣的骨头。
呃。。。这东西为什么这么像人的手骨?我呆愣愣的盯了一会雪地上肮脏的骨头,又看了看几厘米外的按在雪地中的自己的右手。嗯。。。如果把我的右手上的肉全都去掉的话,应该会与那块骨头更加相似。
啊。。。咧?
手骨?
我丢。。。
这一刻我发现了自己不为人知的女高音的天赋,所以我‘愉快’的发声歌唱:“救命啊————”
喂!说你呢,停止你心中对我的鄙视!立刻!马上!面对如此匪夷所思的场景,你还能指望一名存在青春期的未成年少女做出何种反应呢?拍拍手站起来,淡定的开始对这明显是人类手骨的骨头进行分析吗?从正常人都不会留意到的细节分析出手骨主人的性别、年龄、身份和地位?
我说你最好现实点啊!
————,————
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坐在对面的委托人,黄粱再一次确信自己必须尽快在解忧事务所的门口挂上一块牌子:脑瘫与未成年人不准入内。
这位委托人甚至还没有踏入‘青年’这个范围,他绝对只是个孩子。小学生般瘦小的身材,幼稚的面庞上是一副敏感、略显歇斯底里的五官,过于长的斜刘海遮挡住了大半的左眼,即便是毫无遮挡的右眼也完全看不到孩子应有的活力与天真,相反,他拥有一双压抑的眸子,这种眼睛黄粱通常只会在被生活压垮了的都市成年人身上看到。
这是绝望的、等待最终审判降临的人才会拥有的眼神。
也正是因为在这个孩子的眼睛中看到了这种令人厌恶的眼神,黄粱才会让他进入事务所的客厅,抽出宝贵的傍晚时间去倾听一个孩子的烦恼。
黄粱向来讨厌孩子。
用讨厌来形容并不恰当,他只是不喜欢人类的幼年体。虽然人类的成年体和老年体同样让他心生厌恶。
黄粱拒绝接触孩子的原因很简单:怕麻烦。他讨厌太孩子的孩子,对他们的无理取闹尤为讨厌。但矛盾的是他也不喜欢太不孩子气的孩子,过早的成熟意味着过早的市侩,很不可爱。
符合黄粱要求的孩子少之又少,在他短暂的三十多年的人生中,他一个也没有碰到过。眼前的这一个当然不会打破这一零的突破。
孩子,永远是自己家的好,但黄粱不打算要孩子,所以孩子等同于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