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飞不由自主地眨眨眼睛,猛然挥起螳螂弯刀,双刀交叉斜劈,劈向血狼公子,他这对螳螂弯刀刀叶前宽后窄,成弧形弯曲,就像螳螂两只雄健的前臂一样,光板螳螂是以刚阳的猛硬风格为主,双刀互走连环套路,紧凑明快,攻防兼备,猛狠急厉。血狼公子面对猛狠的螳螂双刀视若无睹,王剑下垂,左手的拇指和食指轻抚束额的白绫绸带,螳螂弯刀呼啸轻响,卷带起两股巨力,已经离血狼公子头颅和右肩五寸。
形势燃眉之迅,血狼公子的冷静镇定使其余的四大掌门人和螳螂弟子们惊吓得几乎叫出声来,血狼公子左手的拇指和食指刚好抚摸到白绫绸带的稍端,王剑突起反击,闪电惊掠,刺眼的光芒立刻将螳螂弯刀的光芒映照得黯淡无色,尚飞被震退几步。
尚飞立稳身躯,猛地一声怒吼,声震夜空,两支螳螂弯刀再度击向血狼公子,王剑再起反击,尚飞连连催动刀势,使出生平的功力,全然不顾王剑的锋利杀程,只图与对方拼个鱼死网破,俩败俱伤,为后来者留下可乘之机。
观看的人们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场里的拼搏,都沉浸在扣人心弦的高度紧张中。
螳螂弯刀刚劲饱满,猛狠急迅,然而它快,王剑更快,片刻间,漫空便是王剑闪烁的匹练,螳螂弯刀已经被王剑团团罩住,黯淡的光芒渐渐收缩,越来越小,王剑所划起的笔直刚健的光芒,夜空里更加灿烂耀眼,划过的每一道痕迹无不展示着快迅与刚劲的雄姿。
螳螂弟子们生平第一次见识到世间还有如此锋利霸道的宝剑和如此神奇的武功,弟子们看得如癫似醉,激动异常,王剑的大家风范和孤傲的豪迈气度已经在年青的弟子们心中树起崇高的偶像,这是他们一生追逐的目的,狂热之下,他们竟然希望王剑尽快击倒对手取得胜利,当他们回过神来,如此倒下的就是自己的师尊,于是纷纷捶胸跺脚,大骂自己糊涂。
刀光剑影里,王剑蓦地一线飞穿,剑光寒芒突破刀光丛团,直向尚飞头颅顶盘劈斩而到,一声金铁炸响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哼吐声,撕裂着寂静的夜空,尚飞连连后退,步法踉跄,他的头顶百汇穴处至眉心印堂下一直到小腹丹田气海处,已经被王剑划破,鲜血狂涌横溅,他手中的两支螳螂弯刀也被王剑斩断,泥丸,中府,丹田三宫被人击破,作为习武者真是蒙受奇大的耻辱,尚飞倒地的一瞬间,强行挣扎着回过头来,向其余的四大掌门人投去最后一眼,然后暴睁双眼慷慨倒地而气绝身亡。
死者临终前的一眼,饱含着愤怒和不明,也是对四大掌门人的警示和充满希望的寄托。
四大掌门人凭几十年的江湖经验,从死者的眼神中已经看到死者生前临敌时的艰难。
血狼公子静静地伫立在场里,王剑下垂,滴下颗颗血珠,他没有再掏出同盟单用死者的鲜血印盖同盟单上的名字,也没有再用死者的鲜血涂抹他猩红的劲衫,他果然再照徐令东的话做。
徐令东浓眉紧蹙,项下的银髯连连抖动,面色冷峻,轻轻地挥挥手。
螳螂门弟子眼见师尊殉难,人群一阵噪动,有些弟子忍耐不住悲伤而发出欷歔声,人群里面走出几名弟子抬下尚飞的遗体。
草坪上出现一阵短暂的寂静,血狼公子依旧倒垂王剑,站立在原地上一动不动,萧萧夜风吹荡起他猩红的劲衣和束额的白绫绸带,锥一样刺扎人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烁着孤独冷酷的光芒。
梅花螳螂门掌门人沉宏脱下身上斜披的大氅,从腰间解下一条亮银螳螂软绳镖,大踏步走出草坪与血狼公子对峙着,口里同时轻呼道;“布天罡螳螂连环阵!”
擒扑螳螂门掌门人懿超,九宫螳螂门掌门人张天寿立即响应,分别各自提着螳螂钩,老君螳螂杆走进草坪场中,站立在沉宏身后左右成鼎形排列。
沉宏抖抖手中的螳螂软绳镖,对血狼公子朗声道;“阁下,这是中原的‘天罡螳螂阵’,小阵为三人,大阵为六人,按梅花六合路数,含九宫错形移位,乃中原的武学上乘图阵,沉某不管你是不是东瀛人,但是你是照东瀛人的装束前来中原挑战的,沉某就当你是东瀛人,请见识一下吧!”
沉宏手中的螳螂软绳镖为两支三寸长的螳螂形镖刃,中间用一条八尺长的亮银链条相连,为阴柔套路,乃中原奇门软兵器之一。
血狼公子环视三人,目眸乍闪,锥刺扎人,时时如电击夜空,王剑的寒芒和身上猩红劲衣的色泽更加明亮起来。
懿超分扬两支螳螂钩,含胸拔背,蓄势以待,他的螳螂钩的形状也成弯孤形,如同螳螂的两只雄健长臂,张天寿张开两支老君螳螂杆,沉腰坐胯,随时准备出击,他的老君螳螂杆其实就如同一般的锏相似,只是形状也如螳螂长臂,套路中都采用纵弹冲绷独特的螳螂攻击招式,比一般的锏更威猛厉害。
螳螂门弟子见师尊们摆下本门的绝阵,人人不禁精神一振,再度兴奋起来。
沈宏弓身滑步,一声低啸,中气充盈,一条螳螂软绳镖连连飞旋盘绕,寒芒闪烁疾吐,两支镖刃分击血狼公子,懿超,张天寿随着啸声也挥舞起兵器呼应而动,攻向血狼公子,天罡螳螂阵滚滚催动。
刹那间,六般兵器光芒缭绕,交织错叠,往返穿梭,三位螳螂门掌门人脚踏梅花六合步法,穿插九宫错形移位,顿时,漫空尽是螳螂兵器铺开的杀程范围,紧紧罩住血狼公子。
血狼公子左手的指梢刚好轻抚摸到白绫绸带的末端,王剑突起反击,撕杀在螳螂兵器交织纵横的杀程范围内。
满天的寒芒匹练闪烁,让人眼花缭乱,罡风四溢,形成巨大的涡流,沈宏在击杀对手中又发出一声低啸,暗示懿超,张天寿加紧攻势速度,合三人之力一举将血狼公子击倒,阵中形势又变,‘叮当’的沉重金属碰撞声绕耳不绝,星火战溅,天罡螳螂阵加紧攻势,三大掌门人各自展出生平绝学,不停地相互配合,交叉换位,前招未尽,后式相继跟到,诸般螳螂兵器施展得风雨不透,螳螂劲阵已经达到猎捕高潮,三大掌门人的啸声交织成一起,宛若群虎咆哮,又似阵雷轰呜,声振长空。
螳螂门弟子们立刻兴奋到极点,都为师门中有如此威力巨大的奇形劲阵而感到自豪。
蓦地,场里一道狼嗥的刚啸声响起,中气源源充盈,高亢激越,夹带一丝凄厉的音韵,充满狼的孤独凶残的野性,狼嗥啸声震抖得黑夜颤栗,使每位在场的人都听得毛骨悚然,心跳加速,狼嗥啸声立刻将三大掌门人的啸声镇住。
王剑划闪起道道刺目的光芒,遒劲快速,就如是狼的森森利齿,漫空的螳螂兵器被它撕咬得七零八碎,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夜空里只有闪烁的王剑。
其实血狼公子攻击而出的就是‘狼纵一击’,出自王剑的巨大威力和本身的汹涌劲功,再加上连人带剑长跨度奔纵的冲撞惯性,就会让对方遭受到泰山压顶,雷霆轰击的压抑感觉,防御起来万般艰辛,险象环生,‘狼纵一击’每次攻击而出,都是全神贯注,倾尽功力,他人在空中的时候,也在观察对方的变化,如果对方有变化,他发的招式就会随对方的变化而化成连环几式应付,不过由于他速度奇快,一般不给对方反应回过神来变化分身,真正做到了刚在他敌前的狠准,王剑的血腥残忍更是不会给敌手留半分情,要么就是泥丸宫,中府,丹田气海三宫被破,给习武者极大的耻辱,要么就是劈成两半,或者斩成数段,狼纵剑术连续出招,每次都会像第一次攻击对手时全身投入,决不气馁,决不减弱,他和一般习武者心态截然不同,一般习武者两三招击中不到对手,心态就会紧张收敛,畏惧或者蓄势再探对手实力,而王剑的概念是;‘每次出招都是第一次,无所顾忌,轻松发挥,而且它套路没有虚招幻式,每次击出都是夺魂攫魄的重杀,如同野兽般撕搏,无论战至多疲惫,永远都是第一击,那么相对而言,对方自然也要付出巨大的精力来应付,况且他对中原各种武功套路早已经研究熟悉得成竹在胸,了若指掌,这就是血狼公子的擅长,这也是他与狼群一起高速运跑命击猎物所得来的要旨。’
三大螳螂掌门人连连后退,他们各自用手紧紧捂住小腹部位,他们与尚飞的遭遇一样,头顶百汇穴处至眉心印堂以下一直到小腹丹田气海处,三宫被王剑划破,鲜血淋淋狂涌,懿超,张天寿想立脚稳住身躯,但是支撑不住,相继慷慨倒地绝气。
沈宏勉强支撑着稳住身躯,抬头仰望夜空,发出一声冷笑,笑声凄惨哀伤,几乎接近悲号,然后奋尽最后一点余劲,将手中的螳螂软绳镖扯断成两截,他临终前的一刻,一定恨尽自己虽然纵横江湖几十年,到头来被人击破三宫,技不如人,带着屈辱与遗憾撒手人寰。
血狼公子依旧退回原处,默默静立,王剑下垂,滴下颗颗血珠,鲜艳的血珠滴在草地上,形成一朵朵模糊的梅花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