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曲玲儿辩认出来了是路晓红,忙走上前去到她身旁挨着她坐下来,关心问道;“路姐姐,怎么了,谁欺负你?”
伤心哭泣的人果然是路晓红,她见有人来忙用衣袖擦干眼泪,抬起头来,打量来人,曲玲儿虽然是女扮男装,但是路晓红还是认出了曲玲儿,知道她是女儿身,当下勉强回答道;“没有什么……”
曲玲儿看看她,她的故事在洛阳城就听慕容骏南说起过,再次道;“姐姐,我们做女人的真难,有什么委屈尽管吐述出来,不要憋在心里,那样会伤着身子。”关于路晓红在洛阳城发生的遭遇她听说过,一个女人遭遇到这样的事情自然很伤心痛苦,她继续安慰道;“姐姐,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你现在不是还有慕容公子吗?他很关心你,能为你挺身出头,他是一位高尚的男人,这一生中如果有他照顾你,你一定会很幸福的。”
一阵沉默,或许曲玲儿的话触动了路晓红内心里的隐痛,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顺着脸颊滴落,曲玲儿见状,有些焦虑,不禁问道;“姐姐,莫非是慕容公子欺负你?”
路晓红连连摇头,她的神情很痛苦,她喃喃嘟哝道;“都是本姑娘的命苦,命运真的很捉弄人……慕容公子英武俊朗,人品武功兼备,可算是出类拔萃,可遇难求的好男儿,但是好男儿也会变心的,洛阳城里的时候,本姑娘万念俱灰,甚至已经不再留恋人世间,就是见到他后才复燃起重新生存的勇气,才对未来充满希望,当时真的很幸慰能够相识相遇这么一位好男儿,但是从洛阳城到江南金陵城的短暂分别后,他就已经移情别恋了……其实本姑娘已经是枯萎残花,根本配不上他,其实本姑娘根本就不该来江南金陵城找他……可是思念是那么的痛苦,那么的折磨人,唉!”
曲玲儿听明白了路晓红伤心痛苦的原因,那一瞬间脑海里面闪现出母亲的样子,母亲被父亲抛弃,受尽难磨,在中原各地马不停蹄,不辞艰辛地到处寻找父亲,发誓要手刃负心郎,当初还没有认出自己的时候,她的性情和模样何等乖张暴戾,由爱生恨的痛苦煎熬可以使人性情变怪,凶残而疯狂,想到这里,曲玲儿激动起来,大感不平地道;“这分明就是慕容公子的错,他是一代大侠,怎么可以随便见异思迁,朝秦暮楚?当被在洛阳城回风谷山林里,为救北斗寨主时要害穴位被人扼制,他视生死不顾,一定要替你报仇,何等慷慨激昂,那场面曾经感动得小妹暗暗流泪,为什么转眼间又变得如此狠心轻佻?”
路晓红软弱地道;“不是他的错,或许当初他帮助路家庄和本姑娘只是出于侠义之心,或许只是本姑娘独自暗恋他,他其实对本姑娘根本没有任何意思,可是本姑娘毕竟是一个女儿家,身处危难中,得到如此英俊洒逸的公子恩惠,怎能不爱上他?人说最难消受美人恩,其实咱们做女人的何偿不也是这种心态,怎能不思念他?”
“不管怎么说,”曲玲儿眨眨眼睛道;“咱们马上去找到他,向他问个明白?”她自幼生活在绿林丛中,性情刚烈放羁,自然没有一般女孩子那样忸怩害羞。
路晓红马上抓住曲玲儿手臂,央求道;“不可以,咱们毕竟是女流之辈,这些话怎么能够说得出口?怎么难够公布于广庭大众之下?怪难为情的,再者,细细想想也都是姐姐的单独暗恋,到时慕容公子不接受,姐姐如何面对世人?弄不好也会连累慕容公子的清誉。”
曲玲儿思索一会儿,点头同意道;“姐姐说得也是,谁叫咱们是女人呢?不过刚才听姐姐话的意思,慕容公子在洛阳城时好像对姐姐有好感,但是一到江南就对另外的女孩有好感了,所以姐姐才认为她移情别恋,朝秦暮楚,才为他伤心痛苦,那么这个女孩又会是谁呢?有如此的魅力,短短的时间里就让慕容公子变心?”
路晓红也想想一会儿,才答道;“男女之情,多半为女孩细心敏感些,男人天性粗心大意得多,在洛阳城时与慕容公子相处的日子里,姐姐已经从他眼神里感到了他热烈的好感,但是这只是凭女人的感觉……可是一到江南金陵城柳公府后,他就已经没有那种眼神了,他还不断地埋怨姐姐不该来这里,不知似乎有意无意,还在姐姐面前大肆宣染他对江南武林盟主的千金小姐柳蝉儿的爱慕之情,姐姐是一个受过伤害的女人,算是残花败柳,又怎么能够与江南武林盟主的千金相比呢?……”
曲玲儿虽然同情怜悯她,但是慕容公子又没有承诺答应过她什么,这种事情只有无可奈何,对方的感情倾诉也触发曲玲儿的心事,她也对路晓红倾诉道;“姐姐,其实小妹也遇到烦恼了,义父将小妹许配给太行山倚天寨五雄中的烂尾蛇,那小子一脸奸诈相,不是好人,小妹抗婚出逃,流落江湖,遇着了俩个好男人,他们都是男性中最杰出的人物,小妹与他们认识相遇,真的是砰然心跳,激动而兴奋……”
路晓红羡慕道;“妹妹眼光看中的男人自然非常优秀,为姐猜想一定是南秀描凤公子和浪子大侠。”
黑夜中,曲玲儿的脸红得滚烫,已经没有那种刚烈的放羁性情,谈到儿女私情,同样有些腼腆害羞,她继续道;“姐姐猜得不错,他们就是南秀公子和浪子大侠,南秀公子温文尔雅,英勇绝伦,浪子大侠用情专一,冷峻豪纵,他们各有千秋……小妹先前与南秀公子相识时,女扮男装,南秀公子当时不知道小妹是女儿身,我俩人在洛阳城北门外的回风谷回风亭里观赏晚霞时,南秀公子曾经为小妹吟过诗,还对小妹说;‘你如果是个女孩,学生此生必定娶你……’小妹与他都在同龄中,俱是性情中人,小妹从那一刻起就对他暗生情愫,现在他已经知道小妹是女儿身了,不知道他说过的话算不算数?他到底是名侠公子,应该不会赖帐吧?但是……”
说到这里,曲玲儿忽然停住话,眼睛不停地转动,黑夜中眸光异常明亮,她又犹豫地道;“经过与他们俩人的相处,随着时间的增长,小妹忽然觉得浪子大侠更可怜,他为了一个负心的女人,变得如此憔悴潦倒,孤独地飘泊流浪,但是他从来没有怨恨过那负心女子,做为男人,他的心胸真的是宽广得能容天地,他见多识广,幽默诙谐风趣,这样一个男人为了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而就此毁灭,真的是非常可悲,小妹不知不觉无形中又爱上了他,小妹要用此生的温暧和爱抚慰他受伤的心,但是从他那冰冰冷峻的眼光中遭到了拒绝,他故意在回避,一则他不愿意再让别的女人占据他受伤的心,二则他与小妹还承在着年龄的悬殊,小妹会慢慢感化他,就是一块冰也会把他焐热焐化,所以俩个男人中间的选择,使得小妹夜不能寐,痛苦烦恼,左右为难……”
俩个女孩悄悄谈论着心里话,不觉之间夜已深沉,萧萧秋风带来些许凉意,路晓红的情绪也平稳下来,她看看时候已经很晚,就对曲玲儿道;“多谢妹妹关心,姐姐的心里现在好受多了,天也很晚了,咱们回房吧。”
俩个人离开柳林河畔,踏着石板路径向住宿的房屋走去,转过一片丛林,前面的一座水榭亭里传来一阵嘻笑声,却是江南三燕子三姊妹在谈着笑话。
路晓红见状,忙拉着曲玲儿朝另一边路径走去,想避开江南三燕子,曲玲儿疑迟一下,悄声对路晓红道;“姐姐,咱们会会三燕子,看看她们在谈论些什么,说不定会流露出一些对慕容公子的看法,如果柳蝉儿对慕容公子没有意思,那么姐姐就有希望。”
路晓红连连摇手道;“不行,这样吧,姐姐自个回去,妹妹去和她们聚聚吧。”说完,不等曲玲儿说话,就一溜烟小跑而去。
曲玲儿只好一个人往水榭亭里走去,三燕子不知在谈论什么悄悄话,正谈得眉飞色舞,笑声不断,见曲玲儿到来,一起招手示意她进亭坐下。
曲玲儿走进亭里,大大方方地向三燕子行礼问好,随即在三燕子身旁坐下来,笑着问道;“三个姐姐好开心啦!不知遇到什么大喜事,能否告诉妹妹,让妹妹也分享一些快乐?”
黑燕子看着她,笑呵呵答道;“咱们姐妹正谈论着女孩家的谈婚论嫁事情,你也是女孩,老大不小了,也该听一听长些见识。”
曲玲儿趁机问道;“黑燕子姐姐有心上人啦!哟,什么时候出嫁?到时妹妹一定来凑个热闹,让姐姐风风光光出嫁。”
黑燕子笑得花枝乱颤,答道;“咱这个野丫头终日胡乱蹦窜,全无一点秀闺教养,哪个郎君看得上?咱们只是随便议论心目中如意完美的男人,为姐的也看上一个如意郎君,可是我蝉儿妹妹也看上了,姐姐就只有避退三舍,难不成还要横刀夺爱,与妹妹相争?”说完,不停地笑柳蝉儿。
曲玲儿也趁机试探柳蝉儿道;“其实那‘猛龙过江’慕容公子也不错,更具男子的阳刚气度。”
柳蝉儿皓眸一闪,轻笑道;“慕容公子阳刚明朗,气度豪迈,但是太过于外露,这种人不容易掌控,还是南秀公子清秀儒雅,含蓄一些的好。”
曲玲儿心里暗想;‘蝉儿姐姐看上的是剑公子,看来路姐姐还是有希望。’
紫燕子也取笑柳蝉儿道;“三妹,你看上南秀公子,这位曲姑娘可是南秀公子的好朋友,你要接近南秀公子就必须要先买通这位曲姑娘哟!”
柳蝉儿拉住紫燕子的手不停地摇晃,怪嗔道;“俩位姐姐老坏,尽是取笑三妹,那么大姐也说说你又看上那个如意郎君?这几天府上可是多的各路英豪新秀,不要说都不上大姐的凤眼?”
紫燕子神秘一笑,幽幽吐气道;“大姐与你们小妹妹不同,大姐更看重成熟的男人——”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住话。
黑燕子,柳蝉儿,曲玲儿三位姑娘都瞪大眼睛望她,柳蝉儿更是忍不住催促道;“快说,是怎样的成熟男人?”
紫燕子抬头看看夜空上的皎洁圆月,再低下头看着三位妹妹,莞尔吐声道;“姐姐看上的是那‘伤心浪子’姜大侠,这种人历经坎坷,更成熟,更懂得珍惜感情,更知道呵护疼爱人。”
曲玲儿一个激灵,心里‘咯登’一下,暗忖;‘看来自己也有了情敌啦!’
紫燕子明亮清澈的眼睛看着曲玲儿,忽然问道;“曲妹妹,说说你吧,你又看上了谁?”
曲玲儿回过神来,赶紧掩饰道;“小妹就是逃婚出来的,小妹喜欢江湖上这种无拘无束的生活,不想这么早就约缚自己,也许小妹还年幼吧,男女之间的感情事情还有些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