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黯淡下来,夜暮四袭,几名俏丽的红衣使女提着宝莲红纱灯走进木亭里面,将宝莲红纱灯挂在木亭四角,顿时,木亭里面满堂红彩。
红色的灯光下,欧阳金珠又是另一番美丽,绚灿瑰丽,宛若玫瑰仙子,她端起酒杯又敬向二位宾客道;“二位公子人中龙凤,一个昆山片玉,一个桂林一枝,真让小妹眼花缭乱,也让天下的闺秀们饱受煎熬……”语音未落,笑声又起,娇韵呖呖,撩人魂魄。
杯干酒尽,欧阳金珠媚眼迷漓,深情地看着俩人,又道;“南秀公子的武功已经使小妹大开眼界,耳目一新,紫霄武学确实是灵迅巧柔,锦绣夺目,天下英雄不得不拱手臣服,江湖传言,北岳恒山滴音武学的天龙宝剑,天龙八式更是横展霸空,气势磅礴,如瀑布般从天而降,给敌手布成网隅,使敌手无从逃脱的余地,北武林为此谈虎色变,小妹不知什么时候有机会能够一睹天龙宝剑的英姿,大饱眼福。”
“公主过奖了,”方凌斜视一眼剑南虹道;“我天龙宝剑虽然不能够令天下英雄拱手臣服,但也不是江湖杂耍,弄破一块石头,吓吓一些头脑简单的鲁莽粗人和一些涉世未深的女孩,我天龙宝剑一出剑鞘,风呼云滚,雷霆万钧,誓必吸饮对方的鲜血,或者使对方倒下方才罢休。”他这种口气完全是冲着剑南虹来的,明显带着挑衅的意思。
剑南虹不由皱皱眉头,倒抽一口冷气,没有想到方凌如此偏激孤傲,全无一点大家风度,想回敬他几句,但是这种在女人面前争风吃醋的争斗,又一时开不了口。
欧阳金珠何等乖巧,自然觉察出来俩位公子之间的冲突火燥味,不禁暗暗芳心欢喜,但又怕俩位公子争吵起来破坏了酒宴的气氛,忙又为俩位公子与自己斟满杯中酒,再次敬向俩位公子,口里撒娇道;“哟,二位公子都是性情中的风雅之士,难得的‘真珠红’美酒,怎么不多喝几杯?……殷勤花下同携手,更尽杯中酒。能够与二位才情横溢的风流才子品酒,小妹真的是激动万分,心潮澎湃,只愿与君同醉,醉,醉,醉!”
灯红酒更红,酒香人更香,美人百态千姿,莺音呖呖,婉转亲昵,方凌顿时转怒为喜,忙端起酒杯来与欧阳金珠干杯。
南北俩大公子虽然心存芥蒂,特别是天龙公子对描凤公子简直是如刺鲠喉,锋芒毕露,步步紧逼,但是在艳香公主的周旋调解下,三人还是高高兴兴地直喝到月移中天,三人都喝得醉醺醺的,方才相互告辞,各自回到自己房里。
自从那晚酒宴后,欧阳金珠就频频与剑南虹约会,他们或者双双齐驱并骑在城里城外的大道上,观赏六朝帝都的风貌,或者泛舟玄武湖,莫愁湖,秦淮河上欣赏江南独特的秋风秋雨景色,或者找一家偏僻的酒肆,相互间高谈阔论,卿卿我我,大醉而归。
留住在柳公府的人都知道南秀公子与艳香公主相恋了,一时间传为佳话,年青的少公子初坠爱河,有点忘乎所以,飘飘然,不能自拔,年青公子的眼睛里面,只感觉这世界太美好,他每天都只想看到欧阳金珠,听到她的声音,这一切都被一个人看在眼里,为他焦急,为他忧虑,几次都想向他吐露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又无从开口,这个人就是‘伤心浪子’姜夙愿。
姜夙愿这天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机会,他约剑南虹同去逛街,想找一个清静一点的酒馆,与他一同喝酒,同时想给他谈些话,俩人正在街上悠转,忽然,一个白衣人来到他俩人面前,恭敬地垂首道;“二位公子爷,我家主人有请!”
俩人一愣,姜夙愿不禁问道;“你家主人是谁?好像在下不认识?”
白衣奴仆再次弯腰鞠躬道;“二位公子爷到后自然知道。”说完,转身就在前面带路,径直将俩位客人带到一家豪阔的酒楼前,酒楼横匾题有‘水云天居’字牌,楼宇高耸入云,雕梁画栋,气派豪华,酒楼里面到处站立着很多身穿白衣的奴仆使女,不见一个客人,像似被什么阔绰的人包订下来。
所有的奴仆和使女见到白衣奴仆带着客人到来,都垂首躬腰站立在一旁,白衣奴仆带着客人昂然穿过底楼大厅登上三楼,来到一间豪华的房间门前,伸手轻轻推开房门,做一个请进的手式,然后就退身在旁边。
姜夙愿与剑南虹对视一眼,从容走进房间,房间里面宽大敞阔,两壁连格的落地窗户全部敞开,轻纱绮幔高高挑卷,四角琪花瑶草,名帖古篆字画,紫檀木家具,布局高雅考究,气派豪华,而且从敞开的落地窗户往外看,视野开阔,凭高俯瞰眺望,可以纵观全金陵城和秦淮河流的风貌,不愧‘水云天居’之称。
“二位公子大驾光临,风采英姿飒爽,蓬荜洗尘,满楼生辉,山人恭候多时。”一个白衣中年人,方巾洒衫,儒雅清逸,满脸堆笑,抱拳行礼迎接出来。
中年白衣人赫然就是龙虎山庄见过的赛诸葛,姜夙愿,剑南虹一见之下,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凉气,因为他曾经在龙虎山庄为满清鞑靼当过说客,姜夙愿与剑南虹对他一直反感,只是念及他有满门血仇才没有给他惩罚,现在见是他做东请客,俩从马上返身就离去。
“二位公子请留步!”俩人刚要转身离去,房间里面传来一道说话声,中气盈盈,雄浑响亮。
俩人不禁停住身,回头望处,赛诸葛已经让开身,房间里面一张大圆桌上站立起来一个中人年,他向客人挽留道,中年人气度轩昂,长眉横展,有一种鹰击云霄的气势,目光犀利敏锐,精泽隐闪,一件雪白的貂裘坎肩,罕见珍贵,由此更加显示他除却猛悍干练外,更有一种凌驾百雄万夫的大气质,他身后还站立着一位二十来岁的少年,少年一身红色的劲衣装束,烈火猩红的高腰软靠,连眉毛与眼睛都略带朱殷红色,缠着包巾,精瘦利索,英气逼人,可以看出是一位身怀绝艺的武林新秀。
白裘中年人离开圆桌来到俩位公子面前,抱拳行礼道;“不管怎么样,咱们都同在一片天空下生存,在下久慕二位公子大名,咱们今天只是以酒会友,二位公子请入席!”说完,也摆出一个请的手式。
白裘中年人与烈火红衣少年分明就是关外异族人,或许就是满清族人,难怪他俩人都缠着包巾,以此掩饰他们的发辫,看得出来白裘中年人在他们族中一定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姜夙愿,剑南虹本想一走了之,但是这样做就显得有些小家子小气度了,而且他俩人也想见识一下满清族的英雄豪杰,于是二人也不客气,干脆顺势入席落座。
赛诸葛见状,马上拍手招呼使妇进来张罗酒席,片刻间,一桌丰盛的,颇俱满汉风味特色的山珍海味酒席呈现在大家面前,赛诸葛忙殷勤地为众人斟酒。
三巡礼仪酒完毕,白裘中年人又举起酒杯来敬向二位客人道;“二位公子,一位是天下四大公子中的南秀公子剑南虹,一位是伤心浪子姜夙愿,在下早已闻名,今日能够相聚在此,足慰心愿矣,在下爱新觉罗?多尔滚……”
“满清世爵皇族的十四贝勒,以前的满清国和硕睿亲王,满清国皇帝皇太极驾崩,龙驭归天,新拥皇帝福临登基,新帝年幼,所以阁下辅佐新帝执政,就是现在的满清国摄政王,屡树功勋,战绩显赫,威震辽东,就是我驻守边关的大明将士对你也有几分敬畏。”姜夙愿不待他自荐完就接口点破他生份道。
白裘中年人多尔滚笑笑道;“浪子大侠说得不错,不过今天在下是以江湖人物的身份与二位公子相聚。”他目前为满清帝国的摄政王,因为屡立战功,掌管着满清军队的调遣,实际权力就为满清国的最高统治者,但他不以王者自居,足见他对俩位中原客人是十分有诚意的。
多尔滚又指着身边的烈火红衣少年引荐道;“现在在下虽然烦事缠身,没有时间浪迹江湖,但是自幼就十分敬慕江湖上的英雄豪杰,结交的也尽是江湖人物,这位少年就是我大满帝国的第一门派黑龙门中的高手精英,也与二位一样,算是同道中人,他叫罕帖儿,江湖人称‘火麒麟’,名排黑水八魔之末。”
烈火红衣少年‘火麒麟’罕帖儿趁机举起酒杯来敬向客人道;“兄弟多向二位公子讨教。”少年衣衫与眉毛眼睛都略带朱殷红色,模样虽然还带有孩子气,但是仍然有几分狰狞杀气,与他的名号恰成匹配。
剑南虹见他是黑水八魔中的第八魔,心中有几分鄙视,不禁脱口道;“黑水八魔在关外可算是威名远播,儒幼皆知,连小儿听闻都不敢夜哭,凶猛之处可以赛过群狼。”
“承蒙公子夸奖,多谢!”罕帖儿拱拳行礼谢过,随后落座,其实剑南虹的话里含有暗讽之意,把黑水八魔比喻成狼是说他们凶残暴戾,可是关外满清草原人被人说成是狼却是极度的夸奖。
剑南虹看见罕帖儿满意的神行,也明白各自地方理解的不同,只好看看姜夙愿苦笑一下。
五个人继续喝酒,凭窗眺望,秦淮河畔两岸的景色历历在目,秋高云淡,天空里时时滑过排列成行的雁队,长风临窗吹来,使人感到格外的清爽惬意。
多尔滚望着窗外的景色,意味深长地感叹道;“你们中原江南的山水多美呀!土地肥沃,林木成荫,简直比画卷上画的还要美,叫咱们关外人好羡慕,好眼馋哪!”说到此,他转过头来对俩位客人郑重道;“二位公子,咱们今天是按江湖仪式聚会,以酒会友,没有什么规矩,不必拘束,咱们各抒已见,痛快呈词,说实再,上苍很不公平,不知你们到过关外没有,你们知道我们满人是如何生存的?那里漫天的暴风雪,莽莽的林海雪源,一望无际的沙漠戈壁和沼泽地,草长根深,我们的族人是靠追逐水草游牧而生存,如果遇到暴风雪,他们就会连人带畜牲一道被暴风雪掩没,他们要与天斗,与草原上的豺狼虎豹斗,他们生活得艰辛困难,他们那里会有你们中原人这般清闲?”
剑南虹盯住多尔滚,冷声道;“所以你们就一直窥觑我大明朝的肥沃土地,随时准备入侵我大明朝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