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跑到锦华山庄的大门前,郑翼晨却被保安当作可疑人物,拦了下来。
这也难怪保安起疑心,郑翼晨现在满头大汗,发型零乱,上身披了一件外套,下身穿了一条睡裤,脚下是一对人字拖,打扮不伦不类,一看就是个可疑人物。
郑翼晨气急败坏的说道:“快……快让我进去!我是来拜访人的!”
保安斜睥他一眼,冷笑着说道:“这个小区里的业主,都是有身份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你这种不修边幅的访客?少来这里攀关系,快点给我滚!”
郑翼晨深知时间紧迫,也没心思理会保安的无礼,直接拨通了董爱玲的电话:“阿姨,我到了小区门外了,被保安拦着不让进去,你帮我说说。”
郑翼晨将电话递给保安,保安一开始还十分跋扈,听了电话之后,整个人仿佛生了一场大病一般,神色萎靡,颤颤巍巍说道:“对不起,请……请不要投诉我们经理,我……我立刻放他进去。”
郑翼晨听了这话,一把夺过手机,冲进了小区大门。
两分钟后,他终于赶到了七栋三楼,董爱玲已经敞开大门,站在楼梯过道上等着他,面上犹挂泪珠。
郑翼晨跑到她面前,两人都没心思寒暄,董爱玲拉着郑翼晨的手,箭一般冲入家门,进入卧室,连关门都忘了。
郑翼晨一进卧室,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雷动,这个狂放任侠的老人,不复往日大气的模样,面似重枣,气若游丝,汗如油下,不醒人事!
看到雷动的第一眼,郑翼晨心头巨震:这可是阴阳离决,命悬一线,魂将不依的面相啊!看来事情果然比他想象的要严重许多。
他从背包中拿出针具,下针飞快,刺在老人的关元穴,百会穴,内关穴上,全神贯注,运针片刻之后,雷动的呼吸音,终于粗重了一些。
可是他的面色依旧没有改善,额头上泌出的汗珠,滑腻如油,身子也像置身于火炉一般滚烫。
“怎么会?没有道理才这种功效而已!”郑翼晨感觉到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挫败感。
董爱玲眼中噙泪,看到郑翼晨的表情,心下一沉,强自忍住哭声,紧咬下唇,鲜血从她嘴角渗出。“董阿姨,你把雷大叔发病的情况,详细跟我叙说一遍!”郑翼晨认真说道。董爱玲意识到自己接下来说的话,关系到郑翼晨下一步的治疗,忍住悲痛,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今天晚上,我们吃完饭后,到楼下散了一会儿步,他突然说头晕,不舒服,我们就打算回家。谁知道往回走了没两步,他突然一声大叫,倒在地上不醒人事。我立刻打电话叫了救护车,到了医院,医生问我,他有没有什么老年人疾病,我就说了他高血压的事。医生立刻将他送到放射科拍了头部CT,看完CT片后,就摇头跟我说,他没救了,叫我把他带回家,准备办后事。我……我只好把他带回家,又不甘心看着他就这样死去,实在没辙了,才把你找来,看看能不能帮忙。”“CT片在哪里?拿给我看一下。”郑翼晨急急说道。董爱玲在床边的一张木椅上找出一个纸袋,拿出CT片,递给郑翼晨。郑翼晨高举CT片,借着灯管的强光观察,倒吸一口凉气:“脑干,小脑都有大面积的出血,从来没看过出血面积那么大,难怪医生看了CT片,直接放弃治疗!”
如果是普通人脑部出血量那么多,早就已经死去多时,雷动习武多年,体质特异,才能撑到现在。
“上次临走之前,我明明千叮万嘱,跟雷大叔说明高血压的危害性,叫他要按时吃药。现在看来,他并没有听我的吩咐,不然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唉,这个老人,真是犟的可以!”
郑翼晨甚至可以想象,雷动在董爱玲面前阳奉阴违,嘴里说着吃药,背地里则把药丸冲进马桶的画面。
事已至此,抱怨也没有用了,郑翼晨一声苦笑:“董阿姨,您还真是看得起我。好!那我就出手试试。”
他不忘添上一句:“事先声明,我不一定治得好,别抱太大的希望。嗯,我治疗的时候,您最好能回避一下,因为场面会……有些恶心。”
董爱玲就像个溺水的人,在汪洋中漂浮不定,好不容易漂来一根浮木,紧紧抱着不放,死守着这一线生机。
她对郑翼晨提出的要求,无不应允,连连点头,倒退着离开卧室,眼睛注视着昏迷不醒的雷动,缓缓关上卧室的门。
关怀之情,显露无遗,毕竟是半个世纪的夫妻啊!
她心中默念:“老头子,当年的枪林弹雨,十年苦难,你都能挨过去,这次也一定能度过难关,你可……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啊!”
卧室中,郑翼晨望着雷动的面容,一声淡笑:“雷大叔,我有今日的成就,都要感谢您当日在公车上,为我指点迷津,让我能突破最苦难的一层障碍,掌握了呼吸吐纳的功法,才能学会《黄帝内经》的医术。严格来说,您也算得上是我的师父,呵呵,虽然您并不想认我这个笨徒弟。”
他嘴上说着话,手上也不闲着,从背包最底下的一个暗格,拿出一个长方形的包囊,拉开拉链后,平摊开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件件泛着金属光泽的手术器械。蒙尘已久的寒锋,终于迎来了出鞘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