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看傻了,我捂住嘴巴不敢发出声音,但眼睛依旧圆睁着,这才又发现,那东西的四肢,尤其是双手,也不对,那东西没有手,手腕下面也是那种长长的触须,但比脸上的要粗壮得多,那东西一蹦一跳的在雾气里时隐时现,是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就在这时,趴在我身边的老把头蹭地从地上蹿起来,像疯了一样,他声嘶力竭地大喊了一声:“一棵大棒槌!”而后其余五个人也像饿虎扑食一样朝那怪物扑将过去,众人嘴里还高呼并且齐刷刷地喊着采人参的咒语:“快当!快当!快当……”
一时间,采参人的吼叫有些震耳欲聋,我愣在当地,心脏突突乱窜,心想难道这些人都疯了,看见怪物不害怕反而还朝怪物扑了过去,但当我再次低头一看,那小胖怪物早已没了踪影。
我很纳闷,只得跟着人群跑下土丘,来到刚刚那东西玩耍的地方,只见青翠的杂草丛中突兀的竖起了一棵血红色的穗子。
不用别人告诉,连我自己都能看出脚下杂草丛中正隐藏着一棵大人参,难道刚才看见的小胖怪物,就是所谓的人参娃娃成精了。
人参娃娃的故事可以说是家喻户晓,动画片里演的人参娃娃可比刚才看到的可爱多了,没想到现实中的人参娃娃竟是那么的丑陋,也可能是这根人参道行比较浅的缘故,还没有真正修炼成一个小孩子那么好看。
这下子,采参人别提多高兴了,老把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团红绒绳子,他先在人参两边用树杈支起个结实的小架子,用红绒绳把人参叶子捆绑起来固定在小架子上,而后又掏出一根白色骨签,据说这签子是鹿骨做的,是祖传下来专门用来挖参用的宝物,老把头称其为“快当签子”。
快当签子插进土里,老把头开始格外谨慎地剔土,这种工作需要老把头亲自完成,因为一旦把人参的须子哪怕碰断了一根,那么整棵人参就会立刻死掉,也就不值钱了,所以这个仔细活只能是经验丰富的老把头才能胜任。
我站在一边聚精会神地看着,老把头也聚精会神地一点一点把参须上的土剐掉,所有人都似乎屏住呼吸看着老把头做事。
过了很长很长时间,只听咔吧一声脆响,老把头手里的骨签断为两截,这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要是在过去,一旦快当签子折了,那么就代表挖参人没福气拥有这棵足够老的人参,必须赶快把挖出的土填回去,并在人参前磕头许愿,祈求参神原谅,希望能够全身而退,走出大山。
可是这一回老把头他太贪心了,或许他真得是急需一笔钱用,不管怎么说,他没有停手,只是愣了片刻,又开始动起手来,终于还是用半截骨签把那棵人参须发毫无损坏的从土里剥离了出来。
老把头小心翼翼地把人参用红布裹了托在掌心,众人围拢过来,见那人参通体透白,活脱就像个小孩子的形状,尤其是两条粗壮的根须,微微交叠,就像人的两条腿,还透着一丝妩媚和神秘……
……
李长贵讲述的所谓亲身经历听起来更像一个故事,这个故事熟悉得有些虚假,只是比小时候听老人讲得惊悚了一点点,听到这里,萧雅婷实在憋不住了,想打断李长贵问个问题,刚要张嘴,马军歌却先声夺人,他问李长贵说:“请等一下,我有个疑问,你们挖到的那棵人参和后来你拿到黑市去出售的那棵参王,是否为同一棵?”
李长贵点点头:“是的,就是同一棵。”
“你的意思是不是在说,那天在土丘下面看见的小胖妖怪,就是人参所变化出来的,俗称人参娃娃?”马军歌又问。
“嗯,是的。”李长贵点点头。
“会不会只是你做过的一个梦,或者说幻觉?”马军歌又问。
“是不是幻觉我不知道,反正我们七个人都看见了,”李长贵低头想了想,又说,“至少在爬上土丘之前发生的,都不应该是幻觉,不信你们看,现在我胳膊上还有当时拖动断树当独木桥时扎进肉里的木刺呢。”说到这里,李长贵挽起袖子,胳膊内侧确实有些刮痕和长条型的黑紫色伤痕。
“得到人参之后,你们又干了什么?为什么采参的队员们都相继死去了?”萧雅婷看着李长贵满是伤痕的胳膊问道。
“就算我照实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的,所以后来发生的事情我没有对审问我的警察说,只说他们的死,是因为惊动了山鬼,其实我们遇到的那不是什么山鬼,老把头还活着时,我曾问过经验丰富的老把头,他说那东西是专门迷惑放山人的麻达鬼。”
“麻达鬼又是什么?和麻达山里的麻达是一个意思吗?”萧雅婷问。
李长贵点点头,又慌乱地狠命摇起头来,他的双手不停地在腿上摩擦着,仿佛此刻在他的脑海里,再一次重现了无法想象的恐怖画面,他的双唇哆嗦着,甚至都变成了青色:“麻达鬼,麻达鬼……太可怕了!我们欺骗了它,老把头说在长白山的老林子里,谁要是欺骗了它,下场就只有死!不能出山,不能出山啊!大洪死了,彪子死了,小半拉子死了……最后,连老把头也死了!都死了……我却没死,我走出了大山,手里还有一棵参王,我得把它卖掉,换些钱,对!换些钱,去远一点的地方,去那里买间房子,过日子……别问我为什么只有我没死,我为什么没死,我不知道?我怎么能知道呢?!”
李长贵的情绪失控了,马林从椅子上站起来,伸出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即便很用力,可他的身体还是突突乱颤,接着,李长贵双眼朝上一翻,露出了眼白,青紫色的嘴唇里也吐出了白沫,萧雅婷跑过来,伸出双手帮助马林,马林蹲下身体抱住李长贵的头,他的头力道很大,疯狂地在马林怀里扭动着。
马林看向马军歌,他说:“他这次好像不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