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解开?”
“我在想绳子还有没有别的用处”
“”
松文稍稍放低了悬在空中的指尖,没再说话,过了半晌,枯荷似是悟到了什么,不经同意地再度抓过松文的手,他提起不律,在对方掌心上飞舞了几笔后,也在自己手心上画下了相同的符箓。
作画符咒后,他收起不律,没做解释,猛然起身,蹦蹦跶跶地跑到了房间的另一角落。松文怔在原地,身子没动,视线却一路追随着枯荷,脸上露出了并不明显的疑惑之色。
“你看,红线消失了。”
或许是两人之间距离有所变化,指头的红线确实不见了,松文“嗯”了一声,道:“因缘线并不能时刻显现。”
“但是,看不见不等于不存在。”
“所以?”
“你试一试把指尖对准我。”
于是松文重新抬手,挪动身子,缓缓转向枯荷所站的角落处,就在指头刚好对准他身子的那一瞬间,红绳又出现了。
“哈,成功了。”
枯荷喜出望外地笑了。
“这是?”
“今日见识了结缘绳,便忽然有了灵感,线既然都绑一起了,就别浪费它潜在的用处,有了这个连接,不管我们相隔多远,都能顺着线头的方向,找到对方。”
枯荷抬手,露出掌心,面朝对方晃了晃,与此同时,另一边松文手心的符箓也有了回应。
“符箓亮起的时候,就代表我有事唤你,以后,你就与我家契鬼一般,随叫随到。”
望着手心发亮的符箓,松文若有所思,良久,他浅浅一笑,道:“知道了,夜深了,该睡了。”
“嗯”枯荷打了个哈欠,道:“结界还差几笔,画完就睡。”
枯荷几乎每夜都做梦,见过的离奇梦境数不胜数。他曾梦见自己在天上飞;也曾梦见自己是个胸很大的姑娘;甚至梦见自己长有黑乎乎的触角。
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脑瓜清奇,才导致了天马行空的思绪里装了另一个世界。后来他才渐渐意识到,许多的梦境,多少都与前世有些关系。
自从恢复前世记忆,枯荷的梦不再像是梦,更像是过往回忆变着花样地复现,许多长得类似片段,枯荷看了不下百遍,早就该厌倦了。可梦境的神奇之处便在于,当你身在其中时,你总是情深意切,难以意识到这是一场梦。
在梦里,每次与重翊溜出去玩,半路都会被重夜长逮住。
在梦里,他没日没夜地修补结界,也堵不住疯狂往外钻的怨气。
在梦里,重夫人会无故现身,神情狰狞,手拿匕首,追着自己跑。
当然,枯荷也不只做噩梦,偶尔,他能尝到美梦的甜头。
在梦里,他对自己的前世一无所知,傻乎乎地与风听雨相守了一辈子,醒来的时候,嘴角都是弯的。
可是,这样的美梦比噩梦更让枯荷心痛。毕竟,大梦初醒的那刻,意识到美好的向往不可能实现的那刻,他心如刀割。这一世他虽倾心于风听雨,然而风听雨前世所为,枯荷根本无法原谅。
若说窥探不属于今世的记忆触犯了禁忌,违背了天理,那么,枯荷也算是遭报应了。
今夜的梦,比往日陌生。
枯荷站在一处山头,脚下是翻腾的浮云。
“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说话之人,声调低沉有力,枯荷闻声转头,只见一位陌生的男子,正负手站在身后。
此人五官俊朗,剑眉浓密,眼神刚毅,鼻梁挺拔,然其面容却冰冷森然,有股阴煞之气,他一身穿着看着有些眼熟,与世离谷住民的打扮竟有几分相似。
枯荷摩搓下巴,细细端详眼前男子,将其全身上下打量了个遍后,他道:“这是哪儿?”
陌生男子道:“你我初次相见之地。”
“喔”即便枯荷从未见过此人,他还是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又道:“你见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