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这杨思齐得知了我军虚实,大王实不宜放其走脱啊。”在放走了杨思齐之后,张德玉终于忍不住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却听得李显呵呵笑道:“张将军不必着急,这杨思齐迂腐呆板,食古不化,根本不足为虑,更何况,本王正欲借助此人传递消息,呵呵,想必这杨思齐离去之后,定然会向泉男产报告吾要偷袭平壤之时,本王正欲行此调大虫离山之计,令泉男产率兵抽调兵马回防,如此吾便寻得机会与李司空腹背夹击其鸭绿江之敌,之后大军会合,共取安市城,进拔平壤,结束这场战争。”
李显这一番话直说的张德玉点头不已,一脸钦佩的说道:“大王深谋远虑,末将不如也。”
而一旁听到他们两个对话的高舍鸡却是心情复杂,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该忧虑。欢喜的是李显方才那一番分析的确是无比精准,他自认为自己跟着杨思齐多年,对其也算是了解得不少了,却没想到李显只是短短的接触,便已经将对方分析得比他还透彻的多,而至于李显的这条计策,根据他对渊男产和杨思齐的了解,绝对会成功的。
可是从另一方面,他在感情上还是比较倾向杨思齐一些,心中暗暗地为故主担忧,因为只要李显的计谋能实现,渊男产一定会对故主杨思齐产生怀疑的,这样一来恐怕杨思齐再也难以得到渊男产的信任,就算是被迫之下,也只能选择去投降李显。
“好一个计中计,又是调虎离山,又是反间计,这是要把我家将军往死里整啊。”高舍鸡不由得心中暗暗担忧,但是从理性上又在暗暗谴责自己,不应该这么去想,因为这是对新主人的不忠。
李显可丝毫没有顾及高舍鸡的这些想法,甚至就算是知道也假装不知道,因为一是为了照顾高舍鸡的感情,这第二也是他顾不上了,因为他要急着整训兵马,部署兵力,制定详细的作战计划,以便迎接接下来的一场大战。
“此次我军已有三千余人,我再下令李多祚征调数千援兵,凑上个七八千人,再邀约李司空与之腹背夹击,定然能将渊男产一举击溃,为我军攻取平壤奠定基础。”
李显想到此处,又仔细的推算了一番,发现没有丝毫的疏漏,这才最终下定决心。
不过这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及时地把消息送给李绩,以便其做好相应的准备,而这时候他的大军与李绩大军隔着渊男产的防区,想要通过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若是翻越太白山经粟末部再去送信,时间又来不及,所以李显才显得十分为难。
“唉,如果仙童在这里就好了,她一定可以利用高明的易容术把自己伪装成高句丽人,然后再以轻功人不知鬼不觉的越过鸭绿江而见到李司空。”李显在愁闷之余不由得轻轻叹道。
就在这时,便听得身旁一名侍卫上前说道:“启禀大王,送信之事末将可以为之,若是大王信得过,末将这便走一趟。”
李显抬头一看,虽然知道这名侍卫,却叫不上名字,不由得有些尴尬。
却见那侍卫丝毫不以为意,呵呵笑了笑,然后躬身说道:“大王有所不知,末将名叫李越,乃是张无尘队长手下亲传弟子之一,近年来蒙师傅传授,亦学得了一身功夫,尤以轻功见长,后被窦统领吸收入无间道之中,还被传授了几句高句丽语,如今末将见大王为难,末将不敢藏私,请求大王将此差使授予末将,末将相信只要小心谨慎,定然不辱使命。”
“原来尔乃无尘麾下弟子,亦是无间道中人,如此则本王无忧矣,尔稍等片刻。”李显略想了想,取出纸笔,须臾之间便写了一封书信,盖上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印章,交给李越,然后吩咐道:“如此便麻烦尔一趟,前往鸭绿江对岸之我军驻地,将此书信送给李司空。”
那侍卫应了一声诺,结果了书信却没有立刻就走。
李显见状不由奇怪地问道:“尔莫非有事?”
却见那侍卫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开口说道:“大王对窦统领便不交代几句么?末将就怕到了营中,窦统领问起来,末将不知该如何回答,因此而吃上一顿拳脚倒还好说,毕竟她下手有分寸,可是若是她因此而伤心,末将便不知如何安慰了。”
其实李越说的还很含蓄,李显自然知道对方是在提醒他,若是忘了给窦仙童写信,将来恐怕有你好受的。
其实李显与窦仙童之间的事情,在无间道组织中已经成为了一个半公开的秘密,而这些人也都从内心里希望撮合他们两个,所以才有李越今日之言。
李显到没有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虽然他对窦仙童也很有感情,不过却没有想到男女之事,其实并不是不愿意去想,而是从没往那一层想过。
但是这并不代表李显不去考虑窦仙童的感受,毕竟两人分别多日,现在骤然提起窦仙童的名字,他的心中还是颇为怀念的,想来在自己离开的这些日子里,窦仙童和张无尘他们一定也不好受,自己之前是因为种种原因难以联系上他们,现在也是时候把自己的消息告诉他们了,所以在听到李越的话之后,李显心中那一根感情的弦被深深地触动了,只是略一犹豫,便给窦仙童写了一封信,这信中自然不会有甚情话,因为他根本就想不到这一点,所以在信中所写的,只不过是吹嘘自己功绩的内容。
李越自然不敢看李显的书信,连忙把书信收好之后,又向李显拱手作别,这才慢慢消失在夜色之中。
李越不愧为张无尘与窦仙童共同培养出来的优秀人才,不仅轻功卓越,随机应变的能力也是不差,十分轻松的便混过了高句丽大军的防区,然后又来到大唐的军营之外。
“站住!尔是何人?知道此乃何地否?深夜竟敢乱闯?不要命了么?”李越刚刚来到营外,便见两名守营卫士上前来,大声喝道。
李越也不着恼,对那两名卫士拱了拱手,然后笑道:“两位兄弟辛苦了,在下乃是我大唐右武卫大将军、辽东道行军大元帅周王显麾下亲兵,名叫李越,奉命拜会李大总管,有要事相商,还请两这位兄弟帮忙通报一下,日后周王面前,绝少不了两位之好处。”
却见两名卫士互相望了一眼,随后其中一人肃然问道:“尔说尔是周王派来拜见李大总管的?我没听错吧?”
李越察言观色,见这二人神色怪异,也不由得心中诧异,但还是拱手说道:“正是,在下正是奉了周王之命而来,还望二位通融一下。”
“哦?不知这位兄弟从何而来?大王差遣兄弟有何要事?”
“这个……”李越听那卫士所讲,犹豫了一下,然后正色说道:“事关机密,请恕在下不能奉告。”
却见那名卫士哈哈大笑道:“周王如今正在营中,如何会再冒出一个周王来?况且尔言辞闪烁,看来亦不是甚好人,莫非便是高句丽军中细作?嘿嘿,今日正好擒下尔这厮,立一份功劳。”
那名卫士一边笑,一边来到近前,不由分说就擒拿李越的手臂,试图将他抓住邀功请赏。
“嗯?尔说甚?营中还有一个周王?这,这怎的可能?”李越闻言不由得心中震惊,一时有些精神恍惚,却不料就在这时,那名卫士已然抓住了他的一条手臂。
李越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名卫士是要将他擒住。虽然李越知道在这时反抗对自己很不利,可是他又怎能任凭对方就这样把自己给抓住?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还如何完成李显交代的任务?
只见他轻轻把手臂一抽,然后就脱离了那名卫士的掌握,然后从自己的腰间一模,将一物递到那卫士面前,说道:“此乃周王所赠之鱼符,足以表明吾并非细作,两位只需将这鱼符交给李大总管勘验便知,何故为难在下?”
却见那卫士将鱼符放在掌中看了看,随后将那鱼符挂在腰间,然后笑道:“尔妄图乘我通报期间直接逃走,这等伎俩如何能瞒得过吾?这鱼符不用去找李大总管勘验便知,绝对是假的,未免尔继续用这假鱼符招摇撞骗,此物便被吾没收了。”
“尔这厮好生奸猾,竟然将大王所赠鱼符强行收去,速速还我。”李越纵然为人稳重,此刻见代表自己身份的东西被收走了,也不由得急了,抢步上前,一手锁拿那卫士的咽喉,另一手乘着那卫士抵挡之际,早已将玉符抢入手中。
“果然便是高句丽军之细作,竟然敢率先动手,兄弟们,拿下此贼,休要让其跑了。”
那卫士见自己竟然被对方轻松抢回鱼符,不由得面上无光,恼羞成怒之下立刻抽出了腰间的横刀,直接便朝着李越的脑门劈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