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和初晨有关的亲人生病了,他总会跟着父母一起过来,初晨也会在这边。
那时候家里人没有严重到要进手术室。
所以他们还没有什么痛苦。
总是把鲜花水果拿上楼,又手拉着手一起跑下来玩。
有时候不是他们非要下楼,是大人不准他们在病房里呆久。
楼下这棵树,一年一年的长得更粗了。
他们也长大了。
他到楼下来,还是想像当初一样,家里的人,没有大病,就是一些小毛病。很长一段时间才来一次医院。
身体检查住一两天。
但是家里人都怕孩子感染医院其他病菌,不准他在楼上,赶到楼下的花园里,和初晨跑来跑去。
他现在只是到楼下来,是因为家人不严重。
他不曾想,二十来岁的年纪,竟会自欺欺人到这个地步。
初晨的血一直都止不住,他连眼睛都不敢眨。
在车上,他抱着初晨哭,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慌得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
衣服裤子都被血水泡过,沾在皮肤上,腻沉沉的,已经快干了。
看到初阳被带走,听到医生说去配型的时候,他的眼泪就流不出来了。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悲伤。
他却没有了。
手上还是鲜血,干了之后崩得皮肤都紧了,手掌打不开。
他退离。
离开那个手室术外,离开那条走道,下楼。
他想,今天晚上他根本没有到过那个地方。
月光如细碎的玉粉,那么透澈清亮的撒满在各个角落,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学校。
低头便看见自己淡紫色的t恤一大块暗红,浅色的牛仔裤已经没有淡白蓝的颜色。
连球鞋都湿成了深暗色。
这到底是什么病,才会从那么小小的鼻孔里,不停的往外冒血水,止也止不住的血水。
那时候,他还天真的对着医生喊,要输血的话,我这里有,我这里有。
可是需要配型的病,哪是他的血能有用的。
他的背轻轻的开始颤,压抑的哽沉一声,声音不大,却是低郁痛苦。
裴允铮的身影在月光下拉成孤单的长影,他绕着楼下的花坛走圈,走得慢,走得久,一圈一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