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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走在还未被人踩踏过的雪地里,谢玄濯刻意扬起一大片雪飞进了苏凌心的嘴里。
“好吧好吧,我不说话了。”苏凌心无奈地看着谢玄濯的背影耸肩。
她们被发派来的这一片区域,是草原最荒芜的土地,枯黄的小草连绵无际,茫茫的原野空旷得没有任何人影,除了苏凌心放牧的十几只羊躲在草棚羊圈里,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
那些羊是属于一位大汗王的,亏得那位汗王不管事,她们才能薅到羊毛和羊奶。
就在上个月,苏凌心谎报一只羊冻死了,她们三个才吃了一顿烤全羊。
二人在低垂如幕布的黑色云层下走了许久,忽然有一道阳光割开了漆黑的云幕,天穹仿佛睁开了眼睛,发出不可抵挡的光辉。
看样子今天似乎是个晴天,但草原的天气变幻莫测,很有可能过一会儿又会变糟。
“就在那边,”苏凌心指着不远处的几顶华丽的帐篷,她扬起两道秀气细长的眉毛,纯黑的瞳孔像是玛瑙手串一样反射着晶亮的光,“跟我来,慢慢靠近。”
这里应该是个水草丰美,土地肥沃的地方,谢玄濯目及之处,就有一条还未完全冻结的小溪正在流着雪水。
因为有碎冰在融化,所以溪水咕嘟咕嘟冒着冰晶般的小气泡,如同星河流萤,异常美丽。
“把菜刀拿出来防身,”苏凌心让谢玄濯拿着菜刀背到背后,“现在应该没什么人在,他们都去参加大君的宴会了。
跟着苏凌心鬼鬼祟祟地靠近帐篷,谢玄濯心中的疑惑越发大了,没有人她们要怎么找吃的呢。
她本以为苏凌心是准备到别人的帐篷里帮忙干活,赚取食物。现在看来,情况有点不对啊。
“你在这等我,给我望风,”苏凌心从地上抓起一把雪,用力捏了捏,“要是被发现了,你就做那小白脸的勾当,用身体抵债吧。咱们干这事,我出力,你出身体,很划算。”
“身身体?”谢玄濯不受控制地问出了声,无论是十一岁前养尊处优,还是十一岁后颠沛流离,世间的繁华、人情的凉薄都没能让她沦落到如斯境地。
“哈哈,我开玩笑的,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船沉了,咱都会死。你不是还有很多事要做么,先吃饱饭才能干大事。”
苏凌心握着菜刀横亘在胸前,语气壮烈得像是英勇就义的先烈。
不管苏凌心说得多么大义凛然,谢玄濯的脑中都没有“偷窃”这个概念。但是,她现在能走吗?
答案显然是不能,因为情义二字。
其实,她也不是特别懂什么是情义,只是在流亡的这七年里,她也曾幻想过会有一群人,能够忠诚地拥护自己,浩浩荡荡地杀回风淮去。
虽然这么久过去了,依旧没有人追随她。但现在她没什么能够回报给别人的,只有简单的情义而已。
于是,冰天雪地中,谢玄濯握着把破菜刀开始了人生中第一次所谓的“望风”。
偷偷钻进帐篷后,苏凌心的心砰砰跳得十分厉害,毕竟她也是第一次来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唯一担心的就是外面下雨下雪,她们两个人脚上的烂靴子肯定会打滑。
早知道的话,就应该把那些羊毛统统做成羊毛靴,苏凌心一边腹诽,一边小心翼翼地望帐篷的内层走去。
这是义羊部一个大贵族打猎时住的地方,按道理来说应该储存了一些肉干、毛皮什么的。
因为没有点蜡烛,帐篷里的能见度并不高,她只能慢慢摸索着移动。
冰天雪地中,谢玄濯一个人呼吸着凛冽清新的空气。
天穹中那一道光消失了,彻骨的寒冷袭来,仿佛天神随意挥了挥手,让刺骨的寒风横扫大地,雷电被乌云引来,要一同将暴雨倾泻在草原上。
没错,是下雨,不是雪。因为已经有小雨濛濛地下,打湿了谢玄濯的睫毛,她仰起头,突然轻轻张了张嘴,想要接住落下的雨水,尝一尝它的味道。
直到谢玄濯抬手擦了擦眼睛,再次睁眼时看见了一瀑流金般的长发在风中飘扬。
她对上了那双深红色的眼睛,眼睛的主人冷冷地看着自己,用冰冷刻薄的语气说:“皇女殿下,口渴也不需要喝雨水吧。”
闻言,谢玄濯顿时有些窘迫,她没想到会被明净翡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嘴里含着的雨水太冰,一时之间,她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雨下大了,水滴在明净翡美丽的脸上,她不经意地擦了擦,留下水珠的纹路,跟一只花脸的猫儿一样。
真像个妖精。谢玄濯悄悄咽下雨水,把菜刀往背后再藏了藏,才小声地嘟囔着,有雨声替她掩盖,所以她并不担心明净翡会听见。
“你一个人在这鬼鬼祟祟地做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