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洄连着唤了两声“先生”,范修才回过神来。
“这…这…你写的?”
他颤着手指着白纸上的黑字。
明明再普通不过的楷书,却写得端庄雄伟,气势开张。
最最重要的是,这一整篇字写下来行云流水毫无凝滞,天生的气势磅礴浑然一体。
这断不是十天半月就能练就的,他这盏茶的功夫也教不出这样的学生来。
更何况,就连他自己也差着火候呢。
范修神色激动,秋洄却一脸莫名。
她何时说过自己字迹潦草的,范先生你以名声断字体不太可取吧?
秋洄点头,问道:“怎么先生不是让用楷书默的吗?”
她没记错呀,范修所说点横竖撇捺的写法分明是楷书的写法。
“怎么?你还会别的?”
范修又不淡定了。
其实他的第一想法是秋洄从哪拿的名家大作糊弄他,可又有哪个书法大家写了道德经的,至今还带着淡淡的墨香……
在范修吃人的眼神中,秋洄木然地点点头。
她不打算靠卖字吃饭可也没打算藏拙,至少写劳什子背得滚瓜烂熟的道德经是很无趣的。
“那你用行书写几个字我看看……”
“写什么?”秋洄问道。
不会还抄道德经吧?
范修已然放下师长的架子。
“你想写什么便写什么吧……”
字写得这样好,学问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写什么都行?
秋洄咬着笔杆,心道范先生都这样了,他们的师徒缘分怕也到此为止了,此时写点儿什么有意义呢?
她想了又想,脑中突然跳出了辛弃疾的那首《鹧鸪天·送廓之秋试》。
范廓之是辛弃疾的学生,廓之要去参加秋试,辛弃疾写下这首词表达对他的美好祝愿。
眼下范修是秀才,过两年也是要下场的,二人又同姓范,实在是美妙的缘分。
秋洄觉得,她若是写下这首词预祝范先生来年秋试蟾宫折桂,定能安抚他受伤的心灵。
心中敲定,便提起了笔。
范修瞪大眼睛看着,秋洄边写他边念。
“鹧、鸪、天、预、送、范、先、生、秋、试……”
“给我的?”
他指着自己,惊奇地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