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
孙氏在外头敲门,声音并不很大,却一声接一声的,让齐蓁不由皱了皱眉,心烦意乱的憋着口气。
“郑家来人了。”
西山那处的鲜花一旦摘下来之后,郑大郎就会在一大早赶到京城,这几年手头宽裕了,郑大郎也将驴车换成了马车,速度岂止快了一倍?现在天才刚刚亮就把东西送到了玉颜坊,今日有的齐蓁忙活了。
“你给郑大郎准备点吃的,他一大早就赶来了,肯定还空着肚子,我收拾一下,一会再出去。”
齐蓁用帕子仔仔细细擦脸,冲着孙氏吩咐了一句,听到脚步声逐渐走远了,她这才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夜折腾的厉害,还是苦夏的原因,她今日只觉得十分疲惫,一点精神都没有。
洗完脸后,齐蓁坐在铜镜前,拿起铜镜仔细端量着自己这张脸,发现镜中的女子眼底一片青黑,嘴唇也破了皮微微红肿着,一副精力不济的模样。
杏眸中划过一丝怒意,齐蓁赶忙用了些紫茉莉粉扑在脸上,将眼睑下的淡淡青影给遮盖了下去,看起来没有那股子媚态了,这才走出厢房。
走到院子里一看,郑大郎运来了满满当当的玫瑰花,正好店里头的花露最近卖得好,现在都快卖光了,她趁着玫瑰尚未过季,好再做出一批来。
郑大郎坐在院子里石凳上,孙氏给他拿了一盘小巧的肉饼,里头放了梅干菜跟五花肉,放在锅里头烙的酥脆,平时廉家两小最爱吃这个,就连齐蓁这种不爱荤腥的,也能吃上两个像象棋一般大的饼子。
郑大郎一个粗莽的汉子,两口就将一个梅菜扣肉饼给吃了进去,转眼一盘子就被他给扫光了,又咕咚咕咚喝了一碗鸡汤,抹了抹嘴,冲着齐蓁伸手。
齐蓁没好气的白了一眼,从袖中取出了一个如同婴儿拳头大小的瓷罐子,放在桌上。
“怎么只有这么点儿?三娘恐怕没几日就喝完了。”
说完郑大郎还有些不满意的晃了晃瓷罐,这里头装着的不是香露香脂等物,而是齐蓁精心晒出来的桃花花苞儿,这种花茶可并非普通花茶能比,喝在口中,不止唇齿留香,甚至身上也会散出淡淡的桃花香气,养的气色如同桃花一般,娇艳非常。
“你当那颗老桃树一年能接出多少花苞?我这些还算给的多了的!”
一边说着,齐蓁又掏出了一只荷包,她针线活儿做的不差,但也不好,这只荷包是孙氏从街面上买回来的,里头装了一些银票。
“这是上月的分成跟西山那些人的工钱。”
郑大郎即使性子冷淡,但却不会跟钱过不去,毕竟家里头的那个女人实在是败家的很,要不是之前看准了齐蓁的手艺,与她一起经营着玉颜坊,恐怕自己走南闯北攒下来的银子早就被郑三娘给败祸光了。
不过郑大郎虽然心里头这么想一想,但对郑三娘却是极好的,即使郑三娘花钱如流水,郑大郎也不心疼,仍将人给疼到了骨子里。
两人前年结了婚,给了新村长塞了十两银子,也不知这位新村长使出什么手段,就把郑三娘的户籍从郑家给分出来了,而后又重新嫁回了郑家。
大湾村里虽然有人说一些难听的话,但是因为郑家两兄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儿,现在又经营着西山,手下养了一群壮汉,若是将人给得罪死了,恐怕在大湾村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郑大郎没在铺子里多留,把荷包跟瓷罐都塞进怀里之后,就直接驾着马车离开了。
孙氏此刻早就做好了早饭,齐蓁吃了一个梅菜扣肉饼,又喝了一碗奶。子炖银耳,便跟孙氏一起干起活来。
一车玫瑰着实不少,西山的那些人都是粗壮的汉子,即使摘花时小心又小心,对花瓣也有些损伤,好在齐蓁今日是打算用花瓣做成花露跟胭脂的,也不在乎花瓣是否完整,毕竟夏日里天气闷热的很,用脂膏的人少些,省的闷得脸上起痘,同时用的花露更多了不少。
齐蓁跟孙氏一人手里拿了一把大剪刀,将玫瑰花的花梗齐根剪下,将剪好的花朵放在木盆里头。
院子里头搭了一个棚子,夏天遮雨冬天遮雪,两人就待在棚子里剪花,剪完之后用井水冲了三次,才开始摘花瓣,这整整一车的玫瑰花,摘出了五盆的玫瑰花,也只够玉颜坊一月的货。
幸好西山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种类的花朵绽放,否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若是没了原料的话,齐蓁即使手中有引子,也根本做不出上好的香露来,她总不能用引子兑水吧?
将四盆花瓣用木捣给倒出汁水来,之后放在大锅上熬煮,锅盖还用几块石头给压紧了,等到锅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之后,孙氏不敢耽搁,赶忙将大锅从炉灶上端了下来,直接将里头的汁水倒进了院子里的一口大缸之中。
大缸里头早就放了熬好的油脂,这其中现在并不止猪油,还添了不少橄榄油。齐蓁是在入京第一年发现有卖橄榄的,欣喜之下就让郑大郎将这东西给移到了西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