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不是年龄,”王泽板着脸说:“皇上现在无子,所以根本不可能让你这么早成亲生下儿子。先前永平公主之所以反悔青河与你的亲事就是如此!”
毕竟到京城已经快半年了,临川王不受皇帝待见的尴尬地位枇杷也渐渐明了,而且京城中上层的人物也都心知肚明,但是谁也不会说出来。可平时温文有礼的王泽竟然就这样直截了当地点了出来,让临川王马上就蔫了下来,低头不语。
枇杷先前就感觉到王泽的焦躁,现在确定无疑了,知道他是担心自己才会如此,倒不好责备他,只是向临川王道:“其实就是皇上要为你选王妃,临川王妃也不可能选我这样的,再说我们怎么能成为夫妻呢?”
“怎么不能?”临川王道:“枇杷姐姐,我特别希望能一直在你身边,这样不管是再遇到突厥人还是什么其它事,我就都不怕了!”
枇杷会心一笑,临川王并不是第一次流露出他的胆怯和依赖,于是她再一次保证,“只要你相信我,我一定会保护你周全!”
“我一直信你的,”临川王特别喜欢听到这样的话,他笑得眯起了眼睛,“我知道你一定会管我的,就和王大哥一样。”
王泽无奈地看着深情相望的这两个,知道自己的计划又被他们的乱拳打败了。尽管完全是不可能的,但是临川王毕竟真心实意地要娶枇杷为王妃,而在此之后他自是不能再说要枇杷就这样到自己身边的话了。
但王泽并不甘心,便在两个人最为开心的时候冷冷地问:“难道枇杷还是要留在玉真观吗?”
“我只想到了这么一个办法,你们还都说不行,”临川王总算又重新面对现实了,“我听说自从玉真公主仙逝后,玉真观已经大不如昔了,房舍好多年没有维修,日常供应也差得多了……”
枇杷不待他说完,就赶紧抢着说道:“你们又没去过观里,无非是道听途说,刚刚我已经搬了进去,知观专门给我一个单独的小院,小院里很是整齐,一应用品都是全的,又允许我带着嬷嬷和侍女一同住进去,还又说什么早晚课颂经之类的都让我随意……总之,玉真观里真很好!”
于是她便将自己院子里的布置一一讲给他们听,当然经过她的美化,玉真观的小院似乎相当不错,“我住在正屋,白天可以在窗下看看传奇小说,早晚在院子练练武,刘嬷嬷还专门留了一间小屋做小厨房,准备自己时不时地开点小灶……”
临川王便放心了,马上许诺,“宫里的好点心我还继续按时给你送,另外长安再出新传奇我就买两份,给你一份解闷。”
“那样我的日子就更逍遥了!”枇杷笑道:“我爹已经说最多两年一定接我回去,两年时间也就一转眼就过去了。”
玉真观是不允许男子入内的,所以王泽也从没进过,但他却能想到枇杷住进了先皇妃嫔宫女们出家之处大概的情形,虽不至于潦倒穷困,但亦不可能有她所描述的那般好。
但事已如此,他甘不甘心都只能先留枇杷在这里了。玉将军向女儿许诺两年之期,他在心里却想一定要在一年内谋划着将枇杷接回来。
送了临川王和王泽,枇杷再次回到自己的小院。也许是因为她曾经尽力美化过这里,现在她竟然觉得小院要比第一次见时要好得多了。她轻轻地哼着歌,将自己的笔墨书砚一一摆好,再把长弓、箭袋挂在墙上。
她甚至还拿起平时不爱动的针线在青青的床帐上绣了一圈白色的波浪小纹,虽然绣得不如母亲绣得好看,但也立即为床帐增色不少,她前后左右自己欣赏了一回,觉得心里其实没有那么失落了。
人有时就是这么奇怪,床还是那张床,床帐也是一样的,但是只因为绣了那么几朵花,枇杷躺下便觉得不一样了,正在矇眬间,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缕笛声。
清冷寂寥的夜晚,如泣如诉的笛声似乎从很远处传来,但凝神细听又在耳边,天寒地冻之间,一树红梅傲雪凌霜,娇艳的芳姿、淡淡的香气正是向天地万物展示她的铮铮铁骨。
“借问梅花何处落?风吹一夜满关山。”,梅花一落,春天也就到了,笛声正是名曲梅花落。
枇杷也颇通音律,听出梅花落共吹了三遍,一曲高出一个音阶,一曲较一曲节律加快,使得曲调由悲伤渐渐转为欢快,饱含深情,似乎在诉说着一个故事,又在畅想美好的未来。
这种高妙而又别出心裁的手法将梅花落之曲演绎得颇有深意。
原来到了玉真观还能听到这样好听的笛曲,枇杷在帐中微微地笑了,然后她在梅花落的曲调中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