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在等待啊,就像一只蛰伏的毒蛇。毒蛇的血都是冷的。”
谢玄濯愣住了,她的眼眸变得幽深起来,深得像是一口井。井底的水冰冰凉凉,看上去已经结成了霜。
“是不是我猜对了?人啊,不愿意相信什么的时候,就会欺骗自己。自欺欺人罢了。”
真的是这样的吗?谢玄濯神情麻木地想着,那一夜父皇死了,母后死了,皇兄也死了。
所有人都死了,最后她躲在枯井里,看见有人的血顺着井壁流下来,听着人们惨叫的声音,她真的很愤怒啊。
可她不敢拿上兵器去宣泄所谓的愤怒。只是,枯坐在井底,等那一切过去。
原来一切都没有过去,她每晚都能梦见那个井底,看见无比渴望权力、渴望复仇的自己。
“原来我是这样的,你是第一个形容我是毒蛇的人,”谢玄濯的声音变得很轻很轻,她睫毛一瞬,“我是蛇,你又为何要对我好?”
“人都是矛盾的,你听过农夫救了路边冻僵的蛇,反被蛇咬的故事吗?”明净翡笑得漫不经心,“我就想试试看,是毒蛇先死,还是我亡。”
“嗯,生气了?”明净翡瞧着谢玄濯有些受伤的神情,心中燃起一缕残忍的快意,“别生气嘛,我向你道歉,那都是开玩笑的。”
“不,我没生气,只是”
谢玄濯回过头去看明净翡,却发现少女又睡着了,仿佛那句道歉只是为了终止她们二人间的对话,让她能够安然睡去。
谢玄濯唯有看着湖里的鱼苦笑,她不知道的是明净翡躺在那里,心里却静静说着,“可后来你长大了,杀伐果决,对人的珍惜怜悯,一切情感统统都舍弃。”
距离这里几千里的雪山顶上,黑袍人像是不知寒冷般地跪在雪地里,恭敬地对面前的老人回答着什么。
老人的黑色瞳孔缩成了一条线,身上的道袍随风飞舞,“这么说,这一批的绢人都安排到了草原上?”
“是的,因为人数不多,路上还被冥罗的刺客杀死几个。”
“哼,冥罗的那帮家伙不过是为了钱财而已,”老人脸上的神情十分阴冷,“不急,就让蛮子们当当老夫的试验品吧,那些秘药的威力总得有人尝尝,不是吗?”
“可是我家君上已经等不及要看成果,何况你们天梧宫就快要成为上燮的国教。”
“哼,急什么,老夫连自己的儿女都能拿来试验,难道还会失信于你们云国的吗?”
老人一拂袖,直接转身离去,留下黑袍人阴晴不定地看着他的背影。
山洞里,明净翡睡了几个时辰后,终于感觉恢复了一些体力。
她睁眼时发现谢玄濯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动作——对着石壁罚站,活像个面壁参禅的哲人。
有时候,明净翡真希望自己是个磨牙吮吸的妖精,那样就可以立马咬断谢玄濯的喉管,尝尝她的味道好不好。反正妖精吃人天经地义
“诶,你过来,我饿了。”
“我烤了鱼,”谢玄濯走回来,想去拿烤好的鱼给明净翡。
过了一会儿,谢玄濯冷如霜月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不是要吃鱼吗?”
“嗯,你吃啊,我碍着你了吗?”
“可你坐在我腿上。”谢玄濯侧脸,避开明净翡的眼神,在她的视线里,少女坐在自己身上,晃悠着修长的双腿,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那又怎么样,你用腿吃饭吗?”
谢玄濯:“”
“呸,你以为谁想坐你腿上啊,要不是石头太冰,谁看得上你。”
“你是坤泽,我们之间本就该保持一定的距离,授受不亲。”
“授受不亲啊?”明净翡突然凑了过来,“说不定,你只是不记得了,也许更亲密的事,我们都做过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