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在我厢房内偷窥,怕不是君子所为吧。”
崔焕之闻言一跃从书桌上着地,向辰霜走去,笑得肆意,回道:
“是我先入的房,这厢房自然是属于我的。你……难道是在恼我窥得,你和他搂搂抱抱,亲亲我我?还是……”崔焕之顿了一顿,探寻的目光落在辰霜被茶水湿透的一大片的胸口,眸色一沉,眼神多了几分轻佻,
“还是在恼我窥你?”
他随即移开目光,大口恣意饮着酒,并不再去看那一片春光。说话间便转到他身后,伸出食指挑起辰霜散落在身后的月白色发带,指尖轻挑,在空中绕了几圈,一圈一圈让发带在他食指上缠绕、裹紧,一边自语道:
“想不到,萧长风这个呆子竟有如此情趣。果然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呢。”
辰霜这才注意到胸口那一大片水渍,夏衣多为几层轻纱,被水浸湿后薄透。自觉已被他识破,并不打算多言。她骤然后退了几步,从崔焕之手中迅速抽出了发带,用手护住胸口,目如寒冰说道:
“贵人误会了,萧公子酒醉多时,我不过替他醒酒罢了。”
“哦?我也喝多了醉了,你何不帮我也醒醒酒?”崔焕之望着手中的发带飞速逃脱逝去,修长的手指抓住最后一尾,借力顺势将辰霜拉入怀中。他肌肉紧实的臂弯紧箍住辰霜的腰,眉眼却含情带笑。蟒袍因他用力而散得更开了,已半露出昂阔的胸肌。
辰霜挣脱不得便也不再用力,趁他专注地望着自己并未注意,暗中弹指,神不知鬼不觉,将掌内的粉末弹至了他裸露的肌肤之上,眼神却笑着迎上他□□的目光,道:
“贵人确实醉得不轻,怕是难见明天的太阳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有美人入怀,醉生梦死又何妨。你用了什么香粉?”崔焕之借着酒劲探着她的耳后肌肤,忽闻香玉满怀,只觉这香气绝然不同于往日庸脂俗粉,是他从未体会的清幽动人。
自然是能取人性命的至毒香粉。辰霜心中暗暗回答了他所问,正欲继续施毒,却被一声惊叫打断。
“住手!”
两人同时回头,看到了从内里走出来的长风,似是刚刚被两人话语惊醒,跌跌撞撞着循声奔来。崔焕之此时此刻酒也醒了三分,辰霜趁他失神无防备,手肘重重袭之,挣脱怀抱后奔向长风,躲在他身后。
“辰霜,他可曾伤到你?”长风以身挡在辰霜前面,颔首对背后之人低声问道。
崔焕之见香梦落空,揉了揉遇袭的胸膛,故作轻松将手背在身后,略带恼怒地说道:
“伤她?我疼她还来不及呢。没想到,萧公子竟有如此雅癖,可真是清新脱俗。”他言语间,目光不曾离了长风身后那逃脱的猎物,那本该属于他的猎物。
“住口!我倒无妨,但辰霜他尚未娶妻,你休要胡言损人清誉。我一向视他如若胞弟,你怎可信口污蔑?”
“娶妻?胞弟?有趣有趣。哈哈哈哈。”崔焕之疑惑了片刻,又随即顿悟,大笑起来。他也不戳穿,只是从他们身侧擦肩走过时,对长风下了战书:
“萧长风,马球场上相见,我定是势在必得。我们,走着瞧。”
语毕,他又直直看了一眼辰霜那双动人魂魄的双眸,换了柔声,轻轻对之呵气道:
“辰霜?我们来日方长。”
说完便狂妄大笑着,昂首走出了房门。
长风见辰霜眉目含戾,神态拘束,敏锐觉察到了与平日里有所不同,于是问道:
“你,没事吧?”
“无妨,夜已深,我们回驿站吧。”辰霜颔首摇了摇头,见胸下湿处已被晚风吹了半干,提着的一颗心终落了下来,可长风接下来问的,又让她心下一惊。
“你怎会和崔焕之在一处?”
她缓缓抬眸,撞上夜色中长风那双漆黑的眸子,一时看不分明他是在试探,还只是关切。
“他先占了那厢房独饮,许是高刺史弄错了房号,将我们安排到了一处吧。”
“原来如此。”他的语调听不出是将信将疑,抑或是全然信服。
辰霜在长风身后慢了一步默默走着,却觉他身姿寂寥,夜霾中只可隐隐见其影廓,与自己像是隔了万里之遥。
二人一路不语,行至驿站后,各自准备回房休息。
辰霜将要进房门前,长风忽叫住了她,道:
“崔氏狡诈,下回还是避开为好。”
辰霜闻言怔了一怔,正要自辩却见他已关上了房门。她细细揣度其中深意来,顿觉此言十分微妙。但她自认那时光明磊落,便不再做计较,而是静坐于房内闭目养神。她还有更为重要之事要谋划。
已是处暑,窗外寒蛩不住鸣,她未点一盏烛火,对纹丝不动的帘幕之后低声唤道:
“出来吧。” 。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