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高太监立着不动,她蓦然提高音量,厉声道。
高太监慌忙应声,和另几个服侍宫女一道急匆匆退出,刚下台阶,抬头看见对面,一下愣住了。
~~
柔妃仍那样盯着对面老宫女。
她确实已经认出来了。这个妇人,虽然比她记忆里样子老了许多,但就是当年自己还黄石村时邻人。
她居然真没死。不但没死,此刻竟还用这样身份活生生地出现自己面前……
方熙载,他对此为何丝毫没有提及?
她知道他一直暗中查访这个当年漏网者。但是现,她这样出现自己面前,显然,他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
柔妃脑子飞地转动,吸了口气,到门口开门张望了下,见原本伺候廊下宫女太监都已经退下去不见了,关上门反闩,定下心神,终于慢慢地转过身来,脸上已经浮出了一丝笑容。
“是你,三婶……”柔妃胡三娘怒视之下,坐回到椅上,一手搭于桌案之上,闲闲地问道:“你怎会到了这里?”
问这话时候,她面上看起来笃定,心中却十分紧张。
这里是皇宫,她到底如何进来?她和自己关系,除了自己,是否还有人知道?这两点,非常重要。
胡三娘恨恨道:“当年那个晚上,我女儿青儿正闹肚子,我带了她到茅房,这才逃过了一劫。我知道你如今不比从前,你成了娘娘。只是这些年来,我无时不刻不都想着找到你问个清楚!正好上月皇宫征人,我便应征进来了,为就是见到你,好问个清楚当年事!”
宫女宫中地位低微至极,几乎没有哪个是心甘情愿留下。从前嘉庚之乱后,皇宫中原本宫女几乎数逃脱。后来只召回了部分。自打去年底后宫充盈以来,用以打杂役壮实宫女一直短缺,便不时从宫外征选年纪大些、会干活进来。柔妃知道这个,所以此刻听她这样说,原本还悬着心一下便松了下来,面上笑意也甚了。
“胡三叔他们都好吗?一晃眼好多年过去,我因忙,一直都没回去看看……”
“呸!”胡三娘打断了她话,怒目道:“小丫,头顶三尺有神明,你给我老实说,当年是不是你和那个姓方派人来灭村?你们为何如此歹毒?这样事情都做得出来!”
柔妃收了笑,冷冷道:“你也当知道我如今身份。我是顾念咱们旧日邻人之情,这才叫你一声三婶子。你不知礼数便罢,怎还如此血口喷人?当年灭村之事,我后来也听说过,分明是马贼所为,关我什么事?你再血口喷口,休怪我不念旧情!”
胡三娘双目通红,摇头哽咽道:“你果然不承认!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那姓方把你给了平王,你怕你和他从前有过婚约事被他晓得,会坏你事,这才下了这狠手,对不对?小丫,三婶子还记得你小时候是个乖巧孩子,你怎么会做出这样事?全村七户人家,三十条人命,那些可都是你平日叫叔叔伯伯人哪!你怎会这么狠心,做出这样禽兽不如事……”
“住口!”
柔妃脸色铁青,猛地喝道。见胡三娘立那里,双目中泪水流个不停,想了下,缓了脸色,靠近了些,道:“三婶子,你真是冤枉我了。和我确实无关。我如今到了这里,确实也想念家乡之人。你如今日子想来不好过。这样吧,晚上你就留我这里,明日我派人亲自送你出宫,给你买房买田,给青儿妹妹寻门好亲事,也算是我一点心意……”
胡三娘还没应答,门外忽然传来轰然一阵巨响,柔妃没有防备,一个哆嗦,看了过去,顿时骇得花容失色,一张脸血色失。竟是皇帝赵琚一脚踹开了门,门闩应声断裂。他怒目圆睁,脸色铁青地朝她大步而来,后停距离她几步之外地上,双目赤红地盯着她,鼻息咻咻,仿佛一头暴怒雄狮。
柔妃身子颤抖,怔怔望着凭空突然现身赵琚,大脑有一瞬间是空白一片。
她做梦也没想到,事情竟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万……万岁……”
她终于回过了神,站立不住,连牙齿都瑟瑟打颤,勉强站住脚。
“你别信她……她真实信口雌黄!她只是想要讹诈臣妾,从臣妾处得好……”
“住口!”赵琚猛地大吼,一脚踢翻近旁一张椅子,“就算灭村之事真和你无关,你和那方熙载……”
他咬牙切齿,似乎连这个名字都难以说出口了,“你和那方奸人有婚约先,竟也敢如此蒙蔽朕!这也是假吗?”
柔妃抖抖索索,目中泪水飞绽,“万岁,万岁……你听我说!这刁妇不知道被谁收买混进了宫,完全是污蔑臣妾与方大人。臣妾从前真不认识他!臣妾与他清清白白,臣妾没做过对不起你事!臣妾……”
“住口!”
赵琚猛地抽了她一巴掌,力道之大,柔妃被抽得整个人扑到了地上。
“到此刻还狡辩!方奸已经束手就擒,你竟还朕面前这般惺惺作态!”
赵琚蹲了柔妃面前,盯着她目光阴鸷,神色无比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