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起伏变化,却还是望不尽青茸茸的小草,仿佛它们能溢出爬到天边一般。
起床的时候,谢清韫身边的女奴端来了一盆手抓羊肉,说是要给谢玄濯补养身体,必须每天都吃肉。
并且在这之后,还有草原上最好的游医来给她看病。
在这片浩瀚无垠的草原上,谢玄濯突然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吃了肉之后,她身边就没有人了,谢清韫一直待在帐篷里休息,明净翡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昨夜所发生的事情,仿若一阵吹过便了无痕迹的春风,早上醒来的时候,谢玄濯身边空无一人,她反倒觉得松了口气。
天知道,明净翡如果在的,又会想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法子整治自己。她摸了摸自己的唇,昨夜温软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
谢玄濯果断掀开帘子,吹吹冷风让自己清醒。
她身上穿着昨夜姐姐给的白色缎裙,光泽柔软的黑发挽成一个髻,束在头顶。那把漂亮的小刀挂在腰间的环扣上。
趁着无人接近,她悄悄地抽出小刀,反握在手中,反复想象着敌人的进攻和自己的防守。
如果再有刀剑从天而降地劈来,她一定要用手中的武器接住每一次攻击。金属碰撞的轰鸣声、人们的哭喊声和血液高高飞溅的声音不断在她耳边响起。
忽然,不远处一声巨响,谢玄濯循声望去,发现大量泥土和青草被炸飞起来,就像是一朵巨大的灰色蘑菇,被菜刀砍碎抛在空中。
一个灰头土脸的高个女孩从山坡上,朝谢玄濯冲了过来。
她脸上带着恶作剧得逞之后的得意笑容,在看见谢玄濯后惊讶道:“竟然是你,你就是南陆来的质子吗?”
“南南陆。”谢玄濯猜到女孩可能也是南陆人,因为她的眼睛太黑了,而草原人大多拥有浅色的瞳孔。
“你你身边是不是还有个很漂亮的少女?”看谢玄濯痴傻的样子,高个子女孩有些疑惑。
这人,怎么会同时认得自己和明净翡。谢玄濯心底升起了无数戒备。
然而下一刻,少男少女的呼喝声远远地传来,打断了她们二人,十几匹骏马的马蹄声踏碎溅起草屑,像是刀光留下的痕迹。
另有一头毛色灰黑的狼在山坡上来回穿梭,巨大的身躯像是一座小山。
骑马的少年大多是乾元,他们手握着弓,双手离缰,找寻着猎物。
“那个炸了我们帐篷的小贱人哪里去了?”
“哎呀,快躲起来,”女孩抓住谢玄濯一同躲进了帐篷,“那只狼见人就吃的。”
“狼狼?”
被拽进帐篷后,谢玄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眼前的高个子女孩抹了一身泥,“掩盖一下气味,那头狼鼻子灵着呢。”
做完这些,女孩就催促着谢玄濯躲进了床下。
帐篷外的脚步声渐渐近了,一个声音问道:“巴勒,苏凌心能躲到哪里去?这好像是南陆质子的地方,我们”
这个巴勒,一直是摩兰珂最为宠爱的人。他本来是另一个小部落的世子,部落覆灭后便跟着摩兰珂,成了她的人。
“少啰嗦,都不过是南陆来的瘟鸡罢了,苏凌心她不过是被爹娘丢弃的野种。”巴勒不耐烦地说:“再说了,我们又不会对质子做什么,找到人就走。”
谢玄濯敏锐地察觉到身旁的人狠狠地握紧了手。
这些人都是义羊部贵族的儿女,自然在义羊部横行霸道,也无人会管。
他们让灰狼在这里来回打转,企图寻到人的味道。
躲在床下的谢玄濯闻见一股怪味,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掩盖气味的东西,并不只有泥土。
“嘘,别说话,”苏凌心有些摸不准谢玄濯的状态,她双手合十小声说:“可能不小心混着点羊粪蛋的味道而已。”
谢玄濯:“”她干脆趴在地上,闭目养神,看上去就快睡着。
隔了一会儿,苏凌心忍不住碰碰她的胳膊,“这种情况,你还能睡觉啊?也太镇定了吧,我看你不是傻就是疯。”
谢玄濯没有动作,她的帐篷前燃着篝火,短时间灰狼是不愿意靠近的。
帐篷前的动作已经小了许多,就在二人以为风平浪静的时候,忽然又听见马蹄折返的声音。
远远地,一个少女向着帐篷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