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和子忽然期期艾艾地问:“您其实,是不想走的,对么?”
稚娟眼眶一热,忍不住就要落泪,赶紧闭上眼,不说话了。
和子细声道:“您是喜欢汗王的,是不是?”
稚娟的心一抽,再难自禁,她唏嘘一阵,幽声道:“和子,你长大了……”
晚间宿营,和子早已下了马车,稚娟还不肯动,等着人来抬。
帐篷已经搭好,呼延吉措带着和子从林子里走出来,径直走到车前,掀起车帘,叫稚娟:“你,自己下来。”
稚娟淡淡地斜一眼,不动。
他走进来,蹲下,沉声道:“先前你不肯走,是怕我发现你怀孕了,现在我已经发现了,你还有必要赖在床上?”
稚娟无法,拖了笨重的身子,出了马车。
他伸手要去扶她,她望边上一让,避开了。
“我陪你走一走,活动一下,该会好一些。”他默然道:“你都躺了多久了?血流不畅,难怪越肿越厉害。”
她默默地抬起脚,杵着腰,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前走,他静静地跟在她身侧,细心地照应着。
不知不觉,走出营地有些远了,她默默地站定,望着漆黑一片的前方,发愣。
“稚娟,说会话好吗?”他开腔了。
她不回应。
“我一直以为你不能生养,搞了半天,居然是断孕药在捣鬼,”他故意用了一种很轻松的语气:“你们中原人,真的是很聪明,也很狡猾。”
她一怔,瞬间明白他已经盘问过和子了。
“我奇怪的是,你既然可以如此不露痕迹地拒绝跟我这头蒙古猪生孩子,后来怎么又改变主意了呢?”他轻轻地笑出声来。
她狠狠地瞪一眼过去,神经病,哪有自己说自己是蒙古猪的?!
他止住笑,望着她的肚子,正色道:“七个月了吧?”
“你到冷宫去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怀孕了。”他沉声道:“你本来是很高兴的,春分节那天,你还去了笑佛寺,求了个安胎符。”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缓缓地转到她的正面。
她静静地看他一眼,漠然道:“你什么时候给过我说话的机会?”
他一顿,哑然。
春分节那天,他没等她说,就送上了一碗信鸽汤,然后就把她打入冷宫,在长达半年的时间里,他不闻不问,不理不睬,到后来,就是亲自去宣布要把她送回中原。
他的确,何尝给过她说话的机会?
既然他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她当然也无需再说。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你还会,选择停服断孕药么?”他低声问。
“不会。”她干脆地回答。
他喉头一哽,许久,才说:“对不起,稚娟……”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他的狠心,已经伤了她。她已经认定,世上的男人都是一样的,无论是什么样的甜言蜜语,都改变不了薄情寡意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