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筑墨皱紧了眉:“原来是个主持……倒是不曾想到……”这般人物,怎么能和佛寺扯上关系呢?生得那般凶恶相,却偏生是个仁慈的和尚!
邹筑墨似乎思虑了一会儿,随后陆长亭才听他道:“本我不该管得如此之宽,但我观这位道衍先生并非什么小人物……且心思厚重。这般人物,长亭还是疏远些为上。”
心思厚重,已然算是较为委婉的评价了。
说白了,在邹筑墨的眼中,道衍就不是一个好人。
原本陆长亭也是这样看待道衍的,何况道衍本性也的确算不上好人。但是评价好坏没有必要,何况陆长亭如今早已丢开对道衍的偏见,再听到邹筑墨如此评价,他竟是觉得有些无所适从,心底还隐隐升起了些护短的感觉来。
陆长亭忙将这种感觉甩开,疑惑地问道:“我见老师与道衍师父聊得极为投契,怎么会说出这般话来?”
邹筑墨先是点头,随后又摇头,道:“他确实乃博学多才之人,若单弄些文墨,我与他是分外投契。但……但他并非正经读书人罢?论起其它来,他的言语教我惊心。”
至于是为何惊心,邹筑墨却并未细说。不过陆长亭也隐约能猜到一些。道衍心中怀有野望,而邹筑墨却是个单纯正经的读书人,邹筑墨在感觉到道衍隐藏的野心和气势后,本能地便将道衍判为不可交之列了。
陆长亭淡淡一笑,道:“多谢老师今日所言。”他的确感激邹筑墨好心提醒,但做与不做,那便是他的事了。
若论起交情,他之前虽不待见道衍,但还是与道衍之间更为深厚。何况他知晓历史,知道朱棣身边是无论如何都避不开道衍去的,那又何谈疏远呢?
邹筑墨也不再揪着这事往下说,他微微迟疑地道:“还有一事……”
这下陆长亭倒是有些惊奇了,能令邹筑墨表露出迟疑姿态的事,能是什么事?
就在陆长亭好奇的时候,他突然听邹筑墨道:“你与燕王可是……有着龙阳之好?”
陆长亭眼皮抽动了两下,整个人都因为惊吓来得太快而微微呆住了。
一会儿后,陆长亭才又看向了邹筑墨。
他竟然知道了!
邹筑墨低声道:“方才宴上,我见你握住了燕王的手。”
陆长亭:“……”竟然这样不凑巧,刚好落入了邹筑墨的眼中。
邹筑墨会说什么?连道衍他都劝自己要疏远,那在此事上,邹筑墨怕是会更加以斥责吧?
陆长亭正想着如何堵了邹筑墨的口,却又听邹筑墨道:“好了,无事了,回吧。”
陆长亭再度一怔:“?”
邹筑墨却没有了再往下说的意思。他转过身去,便要往马车的方向走。
陆长亭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过去了……那邹筑墨方才问那两句话,又有何用意呢?邹筑墨似乎对这种事都并不感到惊讶……
陆长亭拔腿跟上去,同时还忍不住朝罗贯中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一眼只是蜻蜓点水,陆长亭很快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邹筑墨既然没有多问,那他……便也不多加好奇了。
朱棣已经上了马车,小太监替陆长亭撩起车帘,陆长亭轻松地钻了进去。
“四哥怎么面色不大好?”陆长亭刚坐定便瞥见了朱棣黑沉的脸色。总不至于还为邹筑墨在席间说的那几句话吧?这气,也不至于气这样长啊……
朱棣低声道:“方才有个人到了我的跟前,说是知晓我与你之事。”
陆长亭一脸愕然。
今儿是什么日子?
大家都发现他和朱棣的奸。情了吗?
“谁说的?”
朱棣皱眉想了一会儿:“叫什么……叫杨清?”
陆长亭:“……”这杨清还真是自己蠢了吧唧地费劲儿往上撞啊!真以为燕王府料理不了他?
朱棣面色很快恢复了正常,他拍了拍陆长亭的手,顺便还顺着摸了一把陆长亭光滑的手臂,低声道:“无事了,我已让人将他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