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循看见是沈虞进来,没有说话,靠在大迎枕上微微阖了眸。
他刚刚清了毒,但胸口上的伤却并没完全好,适才翠眉已经过来给他换过药了,这会子心口还是有些疼的。
李循也不想说话,沈虞伺候他喝药,难得他没拒绝,一口气将药灌了下去。
“世子。”
沈虞捻起一枚窝丝糖,递过去,示意他含着。
“不吃。”李循看了她一眼,闭上眼睛道。
他不爱吃甜的,沈虞也没强迫他,将药碗收拾好给了翠眉,而后坐在一侧静静地看着他。
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看的很入神,直到李循再也忍不住,撩开眼皮看向她。
她却好像知道他下句话要说什么似的,先开口道:“妾身这就走,世子好生歇息。”
说完便提着裙子,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出去。
李循错愕地望着她的背影,也不知怎么的,心头除了疼,还有些淡淡的烦躁和郁闷。
几日后余毒清理干净,李循胸口的伤也愈合的差不多了,虽没有完全好,但他不肯听卫王的劝阻,坚持销掉了自己的病假,又开始早出晚归的上衙处理公务。
李循生病时一直都是沈虞在照顾着他,只是李循病好后,对她依旧冷淡。
沈虞倒不曾抱怨过什么,毕竟她已经习惯了李循对她那不咸不淡的态度。
这期间沈虞也遵照郑太医的医嘱吃着他给她开的两张方子,一连几日身体都没什么问题,除了刚试药那会儿的头晕和犯恶心,后头一点事儿都没了,青竹还说是郑太医多虑了。
不过这话刚从嘴边说出去没一天,第二天沈虞就病倒了。
都说病来如山倒,沈虞病得实在突然,那日她从琅玕院中给李循送完吃食后就回了盈月院,用完午膳,躺在床上歇息了一会儿。
沈虞的习惯便是午休休憩半个时辰,她在未时躺下,未正起身,休息的时间很规律,下晌青竹见她到了申时还不起床,便撩了帐子来
问,“世子妃,您可要起来?”
没有回应。
沈虞将脸转向墙壁一侧,青竹又叫了数声,这才慌了起来,忙将沈虞的身体强行转了回来,只见沈虞满脸不正常的潮红,一副昏睡不醒的模样,身上也热得不像话,顿时便急了,赶紧打发人去请大夫过来,又通知了王氏。
下晌沈虞本答应了王氏陪她一起去库房清点礼品,下个月是明熙帝寿辰,总得挑个贵重又讨巧的,没想到晌午沈虞竟然便一睡不起了。
王氏匆匆赶过来,大夫刚隔着屏风给她诊完脉,问过了青竹才知道,原来前些时日沈虞给世子李循试过药。
大夫仔细看了方子,说什么是劳累过甚,气血两亏,又兼那张方子的副作用,一起涌了过来,这才病得不省人事。
晚上李循回来,王氏亲自去了琅玕院,说沈虞病了,劝他去看看。
彼时李循正在处理西北的紧急军务,见王氏进来,叫翠眉给王妃上坐。
王氏坐下了,将大夫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他听,末了说道:“她如今昏睡不醒,却还一直念着你,梦中都在喊你的名字,世子快些去看看她罢。”
李循却好像一副在听别人家事似的,等王氏说完了才不急不缓地问:“大夫可有说何时能醒?”
“难说,现在还在烧着,大夫说也许是明天,”又试探着道:兴许世子去瞧瞧她,她便醒了。”
李循默了会儿,抬头叫门外的陈风道:“去甜水胡同叫郑太医过来。”
王氏刚一喜,便又听李循说道:“母亲先回去吧,边关军务紧急,我现在没有时间去看她。”
王氏探头看了看,发现李循案几上放着一封加了火漆的信。
兴许真是什么紧急军务,可还有何事能比自己妻子的身体更要紧呢?
王氏心里叹了口气,嘱咐两句李循注意身体,就回了松桂堂。
而那厢盈月院,青竹左等右等,直到把郑太医都送走了,夜色深了,也没给李循盼过来。
“亏得世子妃在你生病的时候衣不解带的照顾你,现在世子妃病倒了,你连看都不愿来看一眼!”
“唉,真是痴情女子负心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