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中栽种了一棵老银杏,沈虞搬了张藤椅坐在树底下晒太阳,细碎的日光透过缝隙铺洒在人的脸上,暖暖的。
听了这话她拿下遮在眼睛上的小扇子,心里说不上是该高兴还是难过,“没想到高纶竟有这般的心计,渡善教屯兵颍州,他与朝廷这般拉锯战,若是无高人相助,必定是吃不消的。”
“想来朝廷内部有了奸细……不过与咱们是没什么干系的,倒是李循和仁兴帝,两人刚刚颁了新政三个月,这仗若再打起来,必定会搁置下来。”
阿槿虽不喜欢李循,但不得不说新政确实惠及了不少百姓,就拿沈阁老在洛阳的几间铺子来说,这半年的收入有三分之一都不必用于缴纳赋税,但规定是要增加产出,雇佣长工。
如此一来,店铺的产量增加了,挣得钱多了,因战争而造成的流民失所的问题也就解决了大半,可谓是一箭三雕。
其它的地方,好处自是更多。
现在虽说是三月,但天气还是有些冷,沈虞身子本就畏寒,但是因为之前胸口那一箭,躺在床上光养病就养了数月,憋了太久,因此天气晴好些的时候阿槿便会允她出来晒晒太阳,养养身子。
沈虞觉着自己的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她不想再拖下去了,提醒道:“阿槿,我们该离开了。”
阿槿将毯子往沈虞身上盖了盖,“你急什么,也不差这一时,你身子本就单薄,大夫不是说了么,最好能养上个一两年。”
那怎么可能呢,这半年的时间她的心早就不在洛阳了,沈虞无奈道:“好姐姐,这半年多来你连门都不要我出,就算是养病也不待这么养的啊。”
沈虞大大的眼睛幽怨地看着阿槿。
自从沈逸离开后,沈虞整个人虽说沉静了不少,但她本来就是个坐不住的性子,阿槿将她拘在院子里大半年,莫说是沈虞了,便是个寻常人也耐不住。
阿槿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我也是为了你好,再说,你随便跑出去,碰上李循怎么办。”
“他现在是太子,又要忙新政,又要想法子解决渡善教,哪里有功夫到洛阳来?”
“诶,你还知道他忙,那你知不知道他到现在也没再续娶太子妃?”阿槿打趣道。
沈虞恼道:“你,你再这样取笑我,我就不和你说话了。”
两人正说笑着,外面门房来报,说是谢大人来了。
谢淮安拎着好几个油纸包过来,他今日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袍,将他原本冷峻的眉目衬得说不出的俊朗,十分的精神,看到沈虞时黑眸一亮。
“小鱼,我买了你最爱吃的窝丝糖和酥油泡螺。”
长安和洛阳来回要一夜,谢淮安四五日前就来过一次了,隔得时间太短,沈虞担心他误了公事,两人进了屋,她靠在小榻上说:“我已经好多了,淮安,日后你若想来看我,无事的时候再来就行,我身边有阿槿和方伯,不会有事的。”
谢淮安面上的神情就黯了黯。
他转头看向阿槿,“阿槿姑娘……”
阿槿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当初谢淮安救过她,她对谢淮安很感激,也觉着谢淮安人挺不错,当初那般紧急的状况,他都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救沈虞,因此这半年多来一直也默许了谢淮安和沈虞单独相处。
阿槿走了,临走时还关上门,沈虞怎么也喊不住她,无奈地低下了头。
谢淮安坐了下来,高大宽阔的身影将沈虞笼罩其中。
沈虞往后挪了挪身子,蹙眉道:“淮安……”
“还不能忘记他吗。”他忽然开口问。
沈虞一愣。
谢淮安敏锐地察觉到沈虞眸色微黯,心中一叹。
“想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吗?”他轻声说:“小鱼,你若想知道,我都可以告诉你。”
“不,我不想知道,”沈虞摇头,“淮安,我亏欠你的太多,你不要再对我这样好了,我已经没办法去补偿你了。”
“这些话,你已经对我说过很多遍了。”
谢淮安若无其事地拿起牙盘里的小刀,给沈虞削了颗梨子,削完后他递过去,温声道:“很甜,吃一口罢。”
沈虞没接,她并不看他。
谢淮安不仅救了阿槿,也救了她,还冒险帮她隐瞒下了她仍活着的事实,这半年多的时间,只要有空,他就会过来守着她,等着她的身子一点点恢复过来,箭伤愈合,脸上慢慢也有些了血色,他仿佛比她还要开心。
她这个人矛盾的很,心狠的时候,比谁都狠,可心软起来,却又比谁都软,她不想伤害谢淮安,是以每每与谢淮安相对,虽说算不上又多疏离,却也是十分客气,这是她的态度,她以为这样时日一长,谢淮安会知难而退,可是……可是事情的发展好像并没有她预料的那般顺利。
但即便是再感激,她与谢淮安也绝不会有
可能,她不想耽误谢淮安,若是不喜欢,就该明明白白地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