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江州府衙,江州知府得知在江州出了渡善教的叛贼余孽后吓得一整晚都没睡好,配合宋廷和谢淮安寻找失踪的那位“苏将军”。
两辆油绸马车停在乌头大门前。
为首的谢淮安率先跳下马与江州知府交涉。
宋廷抱着阿槿先去了后院休息,如今还不知江州有没有其他的反贼,安全起见李循就带着沈虞来了江州府衙。
江州知府还担心着这位苏将军,这位不光是太皇太后的侄孙、徐国公府世子,如今更是在颍州一战成名,若是他出了什么闪失,江州知府估摸着自己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他眼神一直往下瞟,瞧见那苏将军下了马车,轮廓很是高大俊朗,面容冷峻,不怒自威,怎么看也不想是个纨绔子弟,就是模样有些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只见那位苏将军撩开帏帘,马车中又伸出一只女子的纤纤素手,落在男人宽厚的掌心上,男人则毫不避讳地握住她的手腕,不过女子似乎是有些抗拒,见状就想收回去。
男人却不容她迟疑,只轻轻一拉,那女子柔美的面容便彻底从马车中露了出来。
沈虞下了马车,李循就松开了她的手,两人一道往里入,沈虞抬了抬眼,瞥见江州知府惊愕的目光,正落在李循的身上。
李循波澜不惊的声音惊醒了他。
“薛大人,别来无恙。”
江州知府霎时脸色雪白,哆嗦着山羊胡就要跪下,“太、太……”
谢淮安一扶他,“薛大人这是做什么,有话进去再说。”
说话间李循已和沈虞走了进去。
江州知府一脸哭相,对谢淮安道:“谢大人,下官、下官是不是、是不是老眼昏花了?!”
去岁的冬至日江州知府入京献贺表,远远地瞧见过一次太子殿下,那威严气势,便是想忘记都难啊!眼前这位苏将军的鼻子眼睛,不是那位手腕狠辣又威名远扬的太子殿下又是谁!
听说他可是手段残忍的杀死了亲叔叔和亲堂弟,纵然这几年来再励精图治礼贤下士,这一处的污名却是永远无法洗刷。
也难怪江州知府会怕成这样——太子殿下在江州被渡善教的余孽伏击差点丧命于此,便是自己有十个脑袋也不够他砍啊!
谢淮安望了一眼李循的背影,一男一女并肩而立,男子满身贵气高大俊朗,女子身形娇小腰肢窈窕,看起来当真是一对璧人般相合。
他看了片刻,慢慢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苦涩,面上平静无波地道:“太子殿下赏罚分明,凡事皆有定夺,薛大人且安心便是。”
说罢亦抬腿走了进去。
那厢沈虞虽李循过了垂花门,刚走到庭院中央,便见自五层月台上抬下来两个竹架。
一阵风吹来,撩起竹架上的白叠布,露出一角熟悉而灰败的脸庞,沈虞的身体就跟定住一般,霎时怔住。
下一刻,一只大手就覆在了沈虞的双眼上,耳旁传来李循含怒的呵斥声,“没看见有女眷吗?都怎么办事的?滚下去!”
江州知府吓得面色一白,忙气喘吁吁地赶过来解释道:“回太……回苏将军,这是那反贼头目与其心腹的尸身,下官正要让他们抬去前院让几位锦衣卫大人验明正身……”
弟不议兄之过,李循和明熙帝不可能告诉世人李佑的真实身份其实是静愍太子的私生子。
既然他是个赝品,那就一辈子只能是个赝品。
李佑在被宋廷寻到的那一刻便服毒自尽,尸体昨日才抬进江州府衙。
李循担心沈虞看了心中会难过,低声安抚道:“别怕,他已经死了,没有人能再伤你了。”
几个皂吏连忙将翻起的白叠布重新掩好,紧张兮兮地看着被李循护在眼前的女子。
沈虞抚在李循的手背上,轻声说:“殿下,我没事,你别生气。”
李循放下手,对上她清凌凌的眸子。
两人对视了片刻,沈虞忽然推开他往前走去。
“虞儿,”李循拉住她,面有疑惑,“你做什么?”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沈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