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日生一愣神,只见一个人影斜身飞出,当的一下架开长剑登时火光四溅,冯师爷被这横拦一刀震得膀臂酥麻,单剑险些脱手!钱日生和冯师爷更是莫名惊诧,只见来人把笠帽一甩,侧身昂立,单刀横架身前,灯火阑珊之中面如铁铸一般。
“马先!”
冯师爷不再说话又是一剑递来,马先趁势退开之后借对方收手换招之际,一步前窜主动出击,冯师爷见对方来势凶猛,刚要侧身避开,马先却借机身形一闪,一刀将侧方一人砍倒,随即身法又回。
一阵焦雷裂响,苍穹仿佛被震裂似的,紧接着大雨瓢泼而下,钱日生眼前火光粼粼,衙门口人影憧憧杀的血肉横飞。
马先和冯师爷更是生死相搏,马先脚步凝稳,招式刚猛,或一刀挥砍,或一掌一拳击出,招式所到所到之处,非死即伤!而冯师爷却灵巧腾挪,每每于方寸间陡然出手。
两人刀光剑影每斗几招都会顺带着将身边的对方人手料理一两个,渐渐的竟然生生打出片空地!
钱日生凝神观战,只见火光电闪之间,马先须发蓬张,招式开阖更是劲风鼓袖刀似游龙,顿时一片光影将冯师爷死死罩住,委实是金刚附体,杀气横秋!
冯师爷没想到马先竟然没有出城,连钱日生都想不明白,明明让他去“报官”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哪里知道马先也是存着自己的心思,自己身份见不得光,一旦报官无异于露了行藏,同时为了让仵作也能置身事外,于是悄悄写下“郡守被杀,从速上报”的短信,特地署的钱日生的名字。
他找到刑房的刘师爷告诉他:“郡守亲令让他妥送柳州县府衙”。那刘师爷哪里知道底细,只得带着书信快马出城,而他自己却躲在钱日生家里暗中留了下来。
王铄指挥人马厮杀,嘴里喊着:“尔等速降不杀!”
钱日生一听,灵机一动,也高声叫道:“本官已经亲令海昌郡驻军三万星夜驰援,首犯处死,胁从投降不杀!”
这些话语从各级校尉的嘴里渐次喊出,士气大振,顿时将冯师爷这里的人叫的心虚气馁,此时久攻不下,城门又迟迟不见动静,想到这里冯师爷心里都惴惴不安起来!
马先趁着对方招式顿挫,一鼓作气招式奔腾不绝,宛如摧林伐木,那冯师爷心乱如麻更是起了脱身的念头。可他被马先汹涌的攻势逼迫的左支右拙,原本就不是马先的对手,此时对方悍勇自己心虚,功夫上更是高下立判。
身边的刘方一边砍着一边望见周遭不断涌上的士兵,心里更是焦躁,想着这时候要是不走,给人活捉可就完了!
他还没出口下令,众人已经不约而同的开始越战越退,冯师爷余光瞥见心里大呼不好,招式陡然紧逼起来,却是虚多实少,也开始往门外退去。
马先一见对方步伐知道要逃,招式更是得势不饶人,一刀虚砍,逼开冯师爷的同时跨步带肩,肘臂如鞭,一柄单刀画出一道光影忽的一声凿在冯师爷右肩,这一计重手直接将对方砍的单膝跪地,鲜血横流。
钱日生一眼瞧见,冷不丁大叫道:“留活口!”
马先一听,掌风略偏逼开对方头骨,砰的一声闷响打在胸前,这一下裂骨断筋登时他对方打晕了过去……
一场事发突然的激战顷刻间便烟消云散,除了远处还有零星的呼喝砍杀之声,敌情已是强弩之末,渐渐的便又恢复平静,只听雨声嘈杂打的天地草树,屋瓦楼阁一片山响。
为了稳定城中军心,杨星拉着钱日生骑马巡城,马先却押住冯师爷由王铄带人看管。“郡守”一行带着兵士乌泱泱的来到西门,只见瓮城内早是一片狼藉,满眼都是残肢断臂,尸体叠压血流如泉,和着雨水在地缝间四下流淌。
郝老六赤裸着上身左臂耷拉着,浑身上下如同被血浇过了似的,站在瓮城中宛如杀神一般!
钱日生高坐马背,俯视着眼前的惨状,冷眼扫过浑身上下归然不动。只见平日里歪眉斜眼、取消逗乐的兵卫,有的柱矛而立,有的咬牙坚挺,有的擦刀归鞘,都狠恶着脸冲着自己昂首见礼。
郝老六踉跄着迈步向前,费力的拱了拱手:“郡守大人,敌兵已退!”说完便傲然挺立。
钱日生沉沉的答应了一声,语气沉稳的亢声说道:“诸位护城杀敌有功,本官记下了!”说着他双臂平伸,袖袍如同巨大的羽翼垂下,然后双手微微朝胸前合拢着庄重回礼。
四下的兵卫见到郡守如此面不改色,仿佛受到一种莫名的感染都齐声高叫:“见过郡守大人!”
杨星不由得眉头一跳,偷偷打量了一眼钱日生的侧脸,只见对方正目视前方,火光忽闪之间,平静的仿佛刚刚睡醒的孩子。
他心中一个闪念:“此人有胆色!如果真是个郡守,倒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