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他这几年都不肯这样叫他,可如今想通了,也不再逃避了,他轻声问道,“你醒了吗?”
屋里传来极轻的闷哼声,还有沙哑的嗓音:“今天不去贺兴了,让老孙回去吧。”
顾见深心一跳,问道:“你身体不舒服?”
沈清弦道:“没事。”
顾见深手落到了扶手上,他定了足足三秒钟,最终心一横,按了下去。
门没锁,一推即开。
顾见深很熟悉这屋子,这里面的一切他都牢记于心,大概是太想进来又太怕进来了,所以不自觉得便记得如此清晰。
顾见深并未东张西望,他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沈清弦……
盛夏的天气,他紧紧裹着被子,只露出漆黑的发丝。
顾见深疾步走过去,问道:“发烧了吗?”
他伸手一碰,顿时被烫到了,他连忙道:“我去叫医生。”
沈清弦看向他:“不用,休息下就好了。”
顾见深一看他,顿时僵住了。
沈清弦的面色苍白,可双颊却有不正常的红晕,因为高烧他双眸湿润着,可眼底却是淡淡的黑晕,显得疲惫又憔悴。
向来强势的男人,倒下时竟是这般的脆弱,顾见深心里的滋味实在难以言述。
他一宿没睡好吧?这阵子又这么忙,肯定没正常休息,他昨天又那样不懂事,一个劲地戳他心窝,所以才会病了。
顾见深非常确信沈清弦是爱他,虽然这份爱和他的爱不同,但他知道,沈清弦是十分在乎他的。
在乎到会因他而生病。
顾见深很懊悔,疯长了一夜的悔意终于攀升至最高点,他恨不得失时间倒流,回到昨天,回到他们争吵的时候。
他不会再说任何一句惹他伤心的话,不会做任何一个可能让他难受的决定。
顾见深清晰地意识到:只要他好好的、开心的、满足的,那他怎样都好,什么样的压抑和痛苦都可以忍受。
顾见深怕他忧心,不敢再提昨天的事,只说道:“再睡会儿吧,我熬了粥,饿的话就告诉我。”
沈清弦应了声便闭上眼睛。
顾见深没在这屋里久留,他怕自己在这,沈清弦会休息不好。
沈清弦自己不想康复,这病就很难好。
病了一日,第二天周大少闻风赶来。
他一进屋看着顾见深,愣了下:“到底是谁病了?”怎么瞧着顾见深的面色也很难看?
顾见深同他问好:“周叔。”
周池道:“你也注意下身体啊,别以为年轻就可以不在意,以后老了可有罪受。”
顾见深道:“我没事,您上去看看我爸吧。”
周池也记挂着沈清弦,又嘱咐他几句便上楼了。
顾见深没跟上去,他去准备茶水了,他希望周池来了,沈清弦能开心些,能稍微吃点儿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