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这是个典型的狡猾世故的中年男人,他先发制人就是想从气势上压倒她,企图抹掉自己身上的责任。
付雁南忍了口气,默默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简单地检查了一下手肘上的伤口,也没什么大碍,就是被擦伤了而已。至于臀部,痛是痛,但既然能够爬起来,相信也无大碍,总不至于也脱开了检查一番吧。
秃顶男人见她从地上起来了,貌似没什么的样子,于是故作委屈地对众人说道:“这可不是我的车,是单位的,要是撞坏了的话,单位会扣我的工资的,我说你怎么走路不看着车呢?”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围观的人的公愤,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指责起他来——
“是你的车子硬还是人家的身子硬哦?”
“你算是撞到年轻人了,要是你撞到老人家,看你今天脱得了爪爪不?!”
“送人家姑娘去医院检查检查!”
……
付雁南倔强地不想跟他争辩,只是小心地拾起地上的手提包,然后拍打着上面沾上的尘土。
“真是倒霉……算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秃顶男人自顾自地说着,说完就想上车溜走。
“站住!”突然一声威严又笃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付雁南猛地抬起头——是杨迪,杨老师。
他穿着白色衬衫,烟灰色西装,没有扎领带,戴着隐形眼镜的他目光深邃,剑眉飞扬。修长的身材,站在一派阳光里,整个人就像带着光环的救世主一样。
“杨——杨总——”明明是要给一个笑容的,但脸部的肌肉很僵硬,喉咙就像被捏住了一样,除了喊出“杨总”两个字之外,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已经被杨老师的突然出现给惊呆了。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会在这样尴尬的场合下与他遇见,就好像命运的一个推搡,让她一下子摔倒了在他面前一样,很是狼狈、很慌乱、很紧张。
她的表现太差了,是不是?
她在他面前的出现,应该是如一枝迎着薄雾、吐着香气、亭亭玉立的兰花,或是像一个柔顺乖巧、睁着一双忽闪闪眼珠子,认真听着他的讲话或是训导的学生……
可是,她此刻这样子应该是很丑的,衣服是普通的布衣格子衫,在手臂上还有她刚才在水族店里听男老板科普时,玩弄着一只签字笔不小心画过的一杠。裤子是普通的牛仔裤,深蓝色的,貌似刚才那一跤,已经坐上了一屁股的尘灰了。
天啦,还有头发,记得中午照镜子的时候就发现有点油了,但想到下午还要上街去走,就懒得洗了,现在一出汗,应该还有汗味——我的妈呀!
她囧得连头都抬不起来了,对自己此刻的形象失望到了极点,而且因为这失望,心里更加觉得难过了。
“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哪里受伤了?”他简短地问着她,眉眼间流露出的全是关切,因为此刻的付雁南在他的眼里,完完全全就像个被车撞傻了的人的样子。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手里紧紧地攥着她的挎包,有种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觉。
而那个秃顶男人真忙不迭地申辩道:“先生,你来评评理,我并没有逆行,是她突然间撞上来的。我只是个打工的,没有钱的,她这样直杠杠地撞上来,出了事我可赔不起啊!”
听他这话好像付雁南就是个碰瓷的人一样。
杨迪扫了他一眼,严厉地道:“你先别走。”然后又问付雁南道:“怎么回事?”
“他的车突然转向……”付雁南低声地解释,搞得自己好像是个要讹人的渣子一样。
“你瞧她,说话都没底气,分明就是乱说。”秃顶男人又想溜。
“你别走,我马上叫警察来处理。”杨迪大声地制止了他,然后掏出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