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眼看着就要天亮了,我就没再回病房。
我下了一层楼之后,就在走廊里面的长椅上坐着,直到到了查房时间,我直接去了医生的办公室,让他帮我换个病房。
我的运气还挺不错的,还真有闲着的病房,医生也很爽快地答应了。
然后我就回病房取东西,黄石问我干什么去,我说我要出院了,他就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
新换的病房也是两人间,另一个床位住着的是一个年事已高的老大爷。
我搬进去之后,接到了田月的电话,说她今天还要继续和胡大姨去处理一些事情,让我乖乖在医院呆着哪里也不要去。
我想着这新病房挺好的,老大爷也安静,从我住进来之后他就一直在睡着,有个女的在床边守着也不说话,总体来说环境很不错,我们中间还挡着帘子,可以说是互不打扰。
和田月通完电话之后我就开始睡觉,前一晚让黄石这家伙折腾的一宿没睡,我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了下午。
我是被哭醒的。
迷迷糊糊之间就听见一阵阵哭声,我挣扎着睁开眼睛,整个人也清醒了过来,这才知道,原来是隔壁床的大爷快不行了。
就这样一会儿抢救,一会儿病危,折腾到半夜十二点,大爷最终还是没挺住,走了!
半夜十二点啊,他的儿女还不少,在病房里哭成一片,此起彼伏的声音叠在一起,显得有些瘆人,尤其是,来人说太平间现在没有位置,只能先停在病房,说了半天,老爷子儿女的哭声总算是小了一点。
可是那明显压低的声音却让人不好受。
我又不能说什么,虽然现在有些后悔换了病房,因为相比起来,还是碎嘴子黄石好一些,可是此时后悔也晚了,深更半夜的我要是再去找医生给我换病房的话,我估计他都能直接给我赶出去。
我只能闭着眼睛默不出声,这个时候毕竟是那些作为儿女的最伤心的时候,我当然理解。
大概过了两个多小时吧,可能是他们都哭累了,哭声渐渐减弱了下来,直到没有了,然后我们便听着他们开始议论关于老爷子的遗产问题。
一开始也是很小声的议论,没一会儿,就开始拌嘴了。
我也是这才明白,原来这些个儿女并不是因为孝顺才哭得那么伤心,而是因为老爷子的遗产啊。
“哎!”
我不自觉的叹息了一声。
发出了声音之后才发觉不对劲,但已经来不及了,他们肯定是听到了,嘁嘁喳喳了几句之后我就听见了开门的声音,随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
我突然就有点害怕,虽然说一个大男人不应该害怕这种事情,但是我不信其他人遇到我这种情况的时候心里不突突。
我有种想要离开这里的冲动,但是我发现我连下床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我的床位是在里面,想要到病房外面去必须经过那大爷的床尾,想想都觉得后背一凉,而且我刚刚将脚从被子里拿出来,就感觉像是进入了冰窖一样,冻得我立刻将脚缩了回来。
就这样尝试了几次之后都是一样的感觉,我最终只能放弃了,然后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没一会儿,我竟然睡着了。
“小伙子,小伙子。”
迷迷糊糊间,我感觉好像有人在跟我说话,但是我又不确定,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小伙子,小伙子。”
后来我发现,只要我不张开眼睛,这道声音就一直在我的耳边徘徊,而且这声音听起来有种苍老虚弱的感觉,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果然,在黑漆漆的病房里面,我看到了一个影子。
那是一个头发花白,胡须也花白的老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