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焱说着,将兜里的一千块钱掏出来,放在王永久手里,“永久,这是一千块钱,办事儿应该够用了,先将老爷子风风光光的送走。”
“李工,这这……谢谢,谢谢。这钱我尽快还你。”王永久含着眼泪把钱攥紧。
王永久很感动,两家只是泛泛之交,在车间两口子受李焱照顾,在学校王大庄被李恺拉拔,本来就欠着李家人情,现在又主动借钱给他们。
要知道以王家负债累累的现状,李焱这钱,还的话要排到一年半之后了。
“李叔,你放心,这钱我来还。”愣子来到李焱面前,拍着胸脯保证。
“叔不差这点儿钱,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照顾好你干妈她们,这几年,活的太辛苦了。”
“哎。”愣子连连点头。
这时候再客气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了,王永久把钱转交给“络腮胡”,又道了一声辛苦。
大家正在忙的时候,几名警察来了,院前街派出所接到报案,有人受到“乌社会”势力的恐吓殴打。
肯定是那几块料报的案,于是田二楞主动投案,说人是自己打的,但不是“恐吓殴打”,是因为对方欺负自己家人,不得已进行的正当防卫。
人民警察还是讲道理讲证据的,在向周围群众们详细了解事情经过后,认为不能算是刑事犯罪,建议他们协商解决。毕竟对方受到的伤害要严重一些,还有人被打掉了牙,可能要适当的作出一定的经济补偿。
李恺替田二楞答应下来,约好三天后等对方拿到伤情报告,再一起去派出所协调解决。
……
“老爸,咱能讲道理吗?”李恺无奈的问道。
“讲啊,不让你讲了吗?没让你说话吗?”
“可你这态度……”
“态度?你还挺讲究,还要态度。想不想说,不说拉倒。”
“说说说,”李恺心中摇头,身份地位上的碾压,让他感觉到人世间的不平等。
一天没搭理李恺,晚上吃完饭回到家,李焱终于找上了儿子,表示对李恺处理事情的方式非常不认可,父子俩已经辩论了半个多小时了。
“帮忙就是帮忙,这还有什么一定的方式方法吗?首先要说,王伯伯家的事情,不该帮忙吗?王伯伯两口子那么孝顺,即使受到父母的不公平对待,也无怨无悔,始终保持纯孝之心。”
王永久比李焱还纯孝,甚至是“愚孝”。1960年,华夏三年困难之始,王永久就被父亲送回农村老家,让其自生自灭。王永久的那份口粮,一粒米也没让他带走,足足在老家呆了五年,才被送了回来。
灾荒困难时期,城市里虽然也是吃不饱,但活命还是有保证的,起码每个月有二、三十来斤的定额口粮。而在农村,是饿死过人的,有的村子,甚至几十口子被饿死,勉强活下来的也是诸病缠身,体质羸弱。
王永久父亲当时已经算是“放弃”他了,四口人在城里吃五个人的口粮,肯定活命的概率要大得多。
特殊时期,对与错也很难评说。
不过老天眷顾,王永久活了下来,回城后还机缘巧合被机械厂招了工。
即使这样,王永久也毫无怨言,对待父母孝顺有加。
“咱们再说客观条件,帮助别人无非是两个方面,经济支持和人力支援。先说经济支持,一千块钱对别人家来说很多,可对咱们家来说,算事儿吗?别说一千,就是一万也未必能让你犹豫一下。”
“所以说,想帮,能帮,帮起来不费吹灰之力,那何乐而不为呢。”
“那也不是非得采取这么激烈的方法吧。”
“激烈吗?那也是在帮他们啊,咱们就是有人,咋了。是不是她们先动的手?是不是她们在欺负人?是不是她们骂你了?所以我就要教训她们。”
“骂我?什么时候?哦,那不算什么,老娘们儿说话口无遮拦的,不值得计较。”
“你宽容,我不行,必须给她们点儿深刻的教训,不然以后谁都敢给你‘口无遮拦’,延伸到跟我妈也‘口无遮拦’,我接受不了。”
“你……你现在做事情……滚蛋。”
李焱不想再和儿子说话了,随着家里的条件越来越好,儿子的“道理”越来越不符合“正常”处理事情的方式方法。不过还好,总算他还保持着善良的原则,就是太容易走极端了。
“哎,那您忙着,撒由那拉了。”李恺嬉皮笑脸的撤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