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君泽一想到那天的场景,呼吸不由一滞。
他知道顾玉是怎样一个骄傲之人,三司会审时被衙役用水火棍压在地上,都过了许久才跨过这个坎儿。
他们明明相爱,却要顾玉跪在他面前,对他俯首称臣,顾玉面上不显,心底一定难受至极。
这也是景君泽患得患失的原因,他害怕长此以往,顾玉会与他生出嫌隙。
景君泽苍白地替自己辩解道:“可是我晚上也给你跪回来了。”
顾玉趁他心绪不宁,开始动手动脚,摸上了他的脸:“如果我们之间的平等是你施舍给我的,那我宁可不要。”
景君泽反应十分强烈:“这不是施舍!”
顾玉捧着他的脸,落下一吻:“这就是施舍!”
她吻得很轻,但语气十分坚定。
“是你作为太子,以后作为圣上,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对你俯首称臣,最后在房间内自欺欺人的施舍。”
“我可以以丞相之名对你下跪,对你俯首称臣,因为那是我作为臣子的职责。”
“但是我不能以太子妃、未来皇后之名对你下跪,对你俯首称臣,因为在爱情上面,我们是平等的。”
“太子妃,亦或者皇后之位都是虚的,表面光鲜亮丽,不过是个尊崇的空壳子,是用来装点他们夫君的精美花卉。若皇帝仁爱,她们或许能混来一个贤名,若是不行,她们只有听之任之的份。”
“只有手中的权力才是实打实的。再说了,我要丞相之权,是抱着为天下计的目的,出发点跟你,跟女帝都是一样的,都是希望大禹更好。”
“而不是说我为了跟你和女帝对抗,才抓着权力不放手。我只是不希望我在行使相权的时候,被套上外戚干政的桎梏。也不希望我在做一件事的时候,需要处处看你和女帝的脸色行事。”
见景君泽不说话,顾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拉起景君泽耷的嘴角,难得温声细语道:“你看,你还没当圣上呢,就对我摆脸色了。”
景君泽被顾玉弄得皮笑肉不笑,便扒开她的手。
顾玉不管不顾,再次伸手拉上:“万一以后你移情别恋,要娶妃纳妾,我是丞相还能以‘不可沉迷女色’的名义,假公济私阻拦你一二。”
“可我若是太子妃,一味阻拦你会被冠上善妒不贤的恶名。还不是只有独守空闺,流着泪笑着看你跟别的女人恩恩爱爱的份?”
景君泽心里的气已经消下去大半,当即道:“我不会!”
顾玉道:“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景君泽不满道:“你不信我?”
顾玉学着景君泽哄她的样子,去摸他的耳朵:“我当然相信你。所以才有底气一味往前走,因为我相信只要我一回头,就一定能看见你。”
景君泽道:“你一味往前走,却不顾我的感受。”
顾玉与他额头相抵:“我一味往前走,不只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离你更近。”
“这里是讲究血缘的时代,我无法跨越皇室血脉的鸿沟,唯有在其他地方弥补这种不平等。”
“还有那些寒门,皆因血缘被拒之庙堂门外,我得从泥沼里拉他们一把。”
“那些备受压迫的女子,因为性别被困于闺阁后院,我得替她们开个门。”
最后,顾玉认真道:“君泽,我可以为你付出我的一切,唯独不能为你失去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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