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几乎都有着他们的心血和感情,对于贪污、破坏完了就跑的史万岁,每个人都异常厌恶、异常怨恨。然而益州情况稍微好上一些,这个混蛋竟然又回来了。他们又怎么可能给史万岁好脸色看?但好在他们都是公私分明的人,在公务上,愣是没人给史万岁制造过麻烦,否则的话,史万岁很难打开局面。
史万岁到任之后,其实也多次向这些益州高层示好,希望大家高高兴兴的共事;可是这些饱受其害的“老将”们,根本就不买他的帐。
史万岁受过惩罚了,认为此事已了,早就没有将益州南部的问题放在心上了,开始还以为大家恨他“夺”了大家的权,但是相处至今,他才意识到大家讨厌的是他这个人,而不是因为他跑来当刺史。
而他们的一切配合、一切合作、一切努力,只为一个共同目标——
那就是守护益州、将益州建设得更加繁荣昌盛!
至于情谊什么的,全都没有。
这些意识,也让史万岁知道如何与他们相处了,甚至还觉得与他们相处,远比朝堂轻松,根本用不着担心他们合伙坑害自己。
不过这种怪异的相处方式,很快就让史万岁轻松不起来了。虽然在公事上,每个人都在用心配合、尽心尽力,但是他却觉得自己众人眼中的“怪物”,惨遭所有人的排挤。
但是说排挤吧,好像又不是。
总之,他觉得和这些人相处,让他浑身难受、心力交瘁,比起策马奔腾、纵横沙场、带兵打仗还要心累。
赵绰、杨武通、郭行方、庞玉此刻都在各自官署之内办公,一听到史万岁有要事商量,很快就来到官署大堂,一起向史万岁行礼道:“参见刺史!”
“诸位请坐!”史万岁站了起来,笑容可掬的向四人示意。
然而赵绰根本不吃史万岁这一套,这位须发俱白、骨瘦如柴的老人板着脸拱手道:“卑职还有众多公务急需处理,若是刺史有何要事,还请直言!”
史万岁说道:“卫王即将开启了征伐吐谷浑的战役,他的使节刚到不久:希望我们出兵牵制党项羌,如果党项羌北上作战,那我们趁虚而入、攻占党项羌。我请诸位前来,就是商议此事,也想听听诸位的意见!”
目光扫了四人一眼,史万岁将杨集的书信递给了赵绰,沉声道:“这是卫王亲笔书信,都看看吧!看完了,再决定是否出兵!”
四人一一阅读过后,身为长史的赵绰默不作声,他不以军事见长,不想发表意见,以免误了国家大事。但是史万岁自以为受了“窝囊气”,却不想放过他,希望杀杀这个老儿的“威风”,不安好心的询问道:“赵长史,你认为如何?”
赵绰愣了一下,拱手道:“卑职不以军事见长,人尽皆知,史刺史却是问道于盲了。”
“哦?是吗?”史万岁瞥了赵绰一眼,故作惊诧的说道:“我到益州不足三个月,而您足有十八九年的时间,想必对四周敌情知之甚详,我想听听您的意见和建议!”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赵绰本来就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而且此事关系重大,压根没有意识到史万岁在这种大事上刻意刁难自己,真就苦苦思索起来了。可是杨武通、郭行方、庞玉作为旁观者,焉能不知史万岁恶意不通兵事的赵绰?
不过史万岁再怎么着,那也是一州之首,这等冠冕堂皇的询问,合情合理;所以他们虽然异常气愤,却也不能反驳于他,只能忍气吞声的看了看史万岁,又焦虑的看着赵绰,生怕他一个答不好,被该死的自私自利的史万岁借机清除。
史万岁将四人的神色看在眼里,不仅感到快意无比,心中更是暗自冷笑:老子是圣人任命的益州刺史,就不信治不服你们这些混蛋。
至于大家为何厌恶他,他迄今尤不知晓。也不知道千错万错,一切都是他的错。
当然也没有意识到他现在的表现,落在旁人眼中,脱活活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