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子哥打扮出来更为帅气潇洒,见了一顿血,又经历过千里黄沙的磨炼之后,还真有几分幽并游侠儿的味道。
这二十二骑,就是张昭的游奕军。
游奕军之后,则是阎晋率领的憾山都儿郎,在打破扜泥城之后,他们的装备又经历了一轮升级。
现在整体头戴狻猊盔,铠甲外罩坦臂红袍,身备三杖—弓弩、投矛或者甩斧,再来一杆长枪加横刀。
其中少数人还双带鞬服,也就是两张弓和装箭矢的櫜鞬,显然是左右能射的高手。
进城的队伍不断向前,远处蓦然出现数面与张昭身后日月星三晨旗相呼应的各色大旗,这些旗帜有褐,有青,有黑,看起来还比较陈旧。
张昭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唐代军中发号施令的令旗了,那么打起这些大旗的,很可能就是大唐在安西之地的遗民后人。
从他身边的马福荣能在于阗为官来看,唐之遗民在于阗乃至西域的一定不少。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
喧嚣的鼓乐声中,张昭摘下了脸上带着的金刚面罩,他高举长槊,用尽全力吼唱了起来。
古代的诗词,实际上就是要用韵律配乐吟唱出来的,白居易的长恨歌尤其是如此,这可是描绘大唐由盛转衰的经典长诗。
国破家亡加上明皇和杨玉环的‘凄美’爱情描写,再加上马嵬坡杨氏死难,杨国忠被众军锤杀和明皇失权的刺激剧情,长恨歌可谓是此时一等一的长诗,是顶流流行曲中的流行曲。
这时代的普通人,你给他写一副长恨歌,可能大部分不识字,不知道是什么,但你只要起个旋律,所有人都可以跟着哼唱起来。
当张昭唱到‘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的时候。
周围的憾山都甲士和游奕军儿郎都跟着唱了起来,而且字正腔圆,有韵有律,因为张昭在从约昌到于阗城的时候,就一直在教他们。
马福荣和李若愚面面相觑,不知道张昭这是闹的哪一出?
上百条大汉的吟唱,把队伍中吹吹打打的鼓乐声都压下去了。
终于走到了打着褐、青、黑等大唐军旗的人群时,无数人扶老携幼的冲到了队伍侧面。
果然,这些人中,男的身穿缺胯衫,戴罗幞头或者网巾,腰间挎着唐制横刀以及其他中原刀具。
女子大多穿着麻、葛制成的青黑色衫或襦,与其他于阗人的打扮,有不小的区别。
其中一些老者,按照汉人的习惯,举着簸箩,簸箩中装着胡饼或者蒸饼。
还有些提着陶瓮,里面装着蒲桃酒或者酸浆水,听到歌声,这些人竟然大多数都能跟着唱几句,他们举着东西,跟着前进的队伍开始疯跑。
‘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
九重城阙烟尘生,千乘万骑西南行。
翠华摇摇行复止,西出都门百余里。’
微微轻风吹到了张昭的脸上,一滴泪珠从他眼角滑落,大唐就在这里,由盛转衰了,他本来是想感动其他人,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却有些被感动了。
马侧,马福荣已经跟着唱了起来,李若愚还是面无表情,但嘴唇不断的翕动着。
“谁曾记?万里孤城白发兵!长安天子可知否?”
路边一个黑袍老头跪在地上哭的捶胸顿足的,鼓乐声没有了!只剩下了痛彻心扉的嚎哭,其间不乏金发碧眼的胡儿!
黑压压的人群混乱的大声歌唱,他们跟着张昭马后的日月星三晨旗,一起往内城涌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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