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梧宫中,轩辕姽怒红了原本惨白的脸,眸光不屈。陆皇后轻哼一声,无视她的反抗,命令道:“不去也得去。明日母后会让李嬷嬷随你一同前去。若再多生事端,勿怪母后心狠!”
“母后!”轩辕姽瞪着陆皇后,全然不敢相信,一向疼自己的母后,竟会为了楚华容一个外人责备她,刁难她!
心中难以接受,霎时,眼泪唰唰唰地流了下来。精致漂亮的小脸,凄凄惨惨,令人看之心怜。
陆皇后心一抽疼,狠心地移眼不看,手扬起,啪的一声脆响,无声召唤殿外侍奉的奴仆。
两名粉衣宫娥应声,垂首走入。陆皇后瞧了她们一眼,嘱咐道:“送公主回去。”
“奴婢遵命。”
“奴婢遵命。”
异口同声地应声,两名宫娥面无表情地朝轩辕姽逼近,轩辕姽怒不可遏:“都给本公主退下!”
宫娥脚步稍停,陆皇后嗯了一声,态度愈加强硬:“直接将公主压回去。你二人今夜便留待公主寝室之外,仔细照顾公主!”
其中之意,竟有软禁轩辕姽的心思。
轩辕姽一惊,“母后,为什么?!”
为什么要刁难她?为什么要关着她?
她不就骂了楚华容几句。这样的事,以前也不是没有,怎么到了今日,又是责备又是软禁的?!
陆皇后却是不回话,一挥手,便让两名宫娥强行将轩辕姽带走。其间,轩辕姽欲挣扎反抗,直接被其中一名宫娥点了穴道,整个人立马安静下来,乖乖任由她们扶着离开栖梧宫。
没了轩辕姽的闹腾,栖梧宫,立时安静了下来。
烛火摇曳。
思及轩辕姽离开时怨怒的眼神,陆皇后伸手揉揉额际,颇有些头疼。她坐在梳妆台前,沉沉一叹,任由两名小宫娥取下发上珠钗,梳弄着一头墨黑长发。
“娘娘,公主年纪尚小,您今日这般态度,怕公主不能理解您的苦心,怨恨上您了。”李嬷嬷上前,伸手取代了陆皇后的动作,力度轻缓适中地为她按摩着。
陆皇后闭目,心安理得地接受几人小心翼翼的服侍,静默了好半晌方才叹息道:“本宫又何尝愿意冷脸对她。”
李嬷嬷轻轻地动作着,一边仔细听来。
“王爷都特意嘱咐守卫向本宫解释,便是算好了诡儿只会添油加醋,先行告状。既是如此,王爷的态度,已然十分明显。”
陆皇后语气幽幽:“王爷并非一般的官员,他护着的人,便是本宫想动,也需掂量一二。更遑论是诡儿有错在先?”
连皇上对王爷都忌惮三分,她这个后宫之主,又能如何?更何况还是在她的诡儿有错在先的情况下。若真逞一时之能,那后果,将由谁来承担?
察觉到陆皇后口中的无奈,李嬷嬷手下的动作顿了顿,有心安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王爷确非一般官员,而是先皇最为喜爱的小皇子。先皇故去前那一道王府世世代代为王,世袭罔逆的圣旨,虽是剥夺了王爷荣登顶峰的机会,虽是断了王爷展翅九天的念想,却又何尝不是对羽翼未满的王爷的保护?
而今,王爷羽翼丰满,纵使皇上亦不能轻易动他丝毫,更甚是在皇朝九年,遂了皇朝一十三城万千百姓的请愿,将年仅十五岁的王爷的封号定为“昶”。
据那些文人士子的释意,其寓意盖为永恒的温暖。是宫外百姓赋予王爷至高无上的荣誉,亦表露出他们的王爷的崇敬之情。
犹记得当初皇上下旨赐封后,宫外百姓喜得手舞足蹈的场面,那喜气持续多日,弥久不散。而宫内所有当值的守卫,却是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思及此,李嬷嬷心下一叹,王爷束发之年,便召唤天下百姓听其号令的能力,连皇上都不得不妥协。更遑论至今……
心中默然对比了下将军府与昶王府的实力,李嬷嬷为陆皇后的无奈而无奈,却也只能低低地说了一句:“王爷对楚家贵女,确实是维护得紧。”
这倒是一句令人十分无奈的废话。
陆皇后细细的眉宇动了下,不言不语。
发上的满头珠钗取了个干净,三千墨发更是被小宫娥仔细地梳弄着,柔顺地披散在背后。
待觉得差不多了,陆皇后起身,李嬷嬷适时收手,同时朝两名小宫娥使了个颜色,梳理发髻的小宫娥会意退下。
随后,陆皇后双臂侧平举,又有另外两名宫娥为其褪衣。
华丽宫装件件剥落,渐渐只剩下那雪白锦缎的亵衣,待到此处,两名宫娥方才停下动作,转而细心地那宫装整理好,挂在绣工精致的花鸟屏风上面,做完这一切后,才随同其他宫娥一同叩首,恭敬地退出房间。
而李嬷嬷仔细为陆皇后掩好被角后,也吹熄了房内灯火,整个房间,瞬间黑暗下去,静谧一片。
李嬷嬷放轻了脚步,轻手轻脚地朝门口走去,只那布满褶皱的手方触及门板时,忽而察觉陆皇后的呼吸重了些,李嬷嬷顿步,轻声疑惑道:“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