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辰离按着刀柄,刀刃在陌生少年的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
被切断了两根兔耳朵的兔子玩偶凄凄惨惨地坠落在地,发生一声类似拍落尘土的声响。
花瑾和少年几乎同时动了动喉结,冷汗从额头刷得淌落下来。
短暂的死寂里,刀刃似乎即将又要压下去几分。
没人怀疑那把轻易切开墙壁的利刃,同样也能轻松地划断少年的脖子。
「冷静点大哥。」少年开口的同时举起了双手,「我认输。」
周身的白雾散去,花瑾才发现他们仍然身在山林,旁边是是涓涓细流,几乎就是在他们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落地点附近。
少年的背后也不是墙壁,而是一根主干粗壮的古木。
楚辰离脸上毫无意外,他打量了少年片刻,冷然的杀气化作了淡漠。
他反手握刀,从没入枝干的切口反向划开。
轻松得像是在划开一块嫩豆腐。
古木沉重的枝干缓缓倾斜,然后“砰”的一声,轰然落地,扬起一片尘土。
楚辰离收刀转身,留下少年呆在原地,乖得像是一只可怜巴巴的小鹌鹑。
花瑾瞥见他熟悉的外貌,又想起他孩童模样时满手的针眼,心底顿时又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但他这点心软,在看见其他队友的惨状之后,就彻底荡然无存了。
两个缺了胳膊少了腿,一个干脆被诓进实验室,亲身体验了一下实验流程,身体和心理都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脸色苍白地蜷缩在树下,像是失了魂。
最惨的莫过于贺子月。
全身上下都缠着绷带,几乎也就剩一口气。
就这样,她还要强行回光返照一下,颤颤巍巍地抬起手,给作为罪魁祸首的少年比了个中指。
要不是花瑾没出事,贺子月就得直接交代在那儿了。
其中固然有贺子月膨胀自满导致了翻车的因素在,但她毕竟是重要的队友,也曾不遗余力地保护过他们很多次,队友们的心自然是偏向她的。
花瑾转头怒瞪向人群外的少年。
然而少年的注意力全在楚辰离的身上,他的目光一错不错地黏着楚辰离的脸。
对于几分钟前险些砍断他脖子的人,他没有表现出任何一点本该有的警惕戒备,更不见惶恐畏惧。
他的眼睛亮得像是那个年幼的孩子看见了心爱的新玩具。
花瑾当时只感觉到一阵恶寒。
但就在一阵微风之后,那个少年原地凭空消失了。
直至消失之前,他都没有再给过除了楚辰离以外的任何人半点眼神。
正帮着队友包扎伤口的楚辰离似有所觉,转头看了眼空荡荡的古木桩子。
有队友心有不安:「他不会突然再冒出来吧。」
花瑾安慰了一句:「应该不会,任务已经显示完成了。」
于是只剩下贺子月心有不甘,颤颤巍巍地挥舞着脱力的手臂,嘀嘀咕咕地抱怨:「怎么就这样跑了?我还没来得及报仇呢!最后竟然还是要阿离弟弟来救我,真是太丢人了……」
楚辰离低声说:「以后还会再见面的。」
旁边的人吵吵嚷嚷地反驳贺子月的话,大概也只有花瑾听见了他那句低语。
但直到离开游戏世界之前,他也没来得及问上楚辰离一句,他是怎么知道后来的事的——
就在下一个世界,险些害得他们团灭的少年又一次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他笑眯眯地自我介绍:「我叫穆言深。」
这一次,他的目光依然精准地落在了楚辰离的脸上。
「我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