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这边冲得最近的乃是胡骑校尉高雅,他见沮渠无疾衣着不同,猜测他是军中的主将,当即率百骑冲杀过来。
然而在相隔十余步的时候,数十支胡禄箭一齐发射,迎面撞了上来。交撞的力度极大,箭头竟平切脖子,自后飞出。
身后的士卒但见高雅的头被完整切下,抛向空中,鲜血喷浆而出,发出滋滋的声音,而无头的尸体仍然端坐马背,继续与马一起上下起伏驰骋。
这一轮胡禄箭下去,竟穿杀了十数人。吕布见状,又亲率骑士前来驰援,又为胡禄箭射杀数十人,一时间,主将冲阵带来的勇气也不禁慢慢便为狐疑,不敢再上前厮杀。
这终于给沮渠无疾争取了少许变阵的时间,他们不断地向两边散开,几乎变成了一条线,想用这种漫天箭雨的方式给凉军压力。
然而在经历少许的惊惶后,凉军发现敌军似乎只有一部有这种铲头一样的怪箭,其余的轻骑也不过是用的普通的骨箭与穿甲,于是渐渐镇静下来,重新向敌军发动冲击。
高顺冲阵在最前,他与他的陷阵营宛如一道狂风与北风相撞。陷阵营将士皆披着蒙住连口鼻都护住的全身甲,任凭天上的箭失砸在盔甲上,有的插入甲胃的缝隙,有的则在甲片上砸出一个个小坑,叮叮当当地发出各式各样的响声。
但这些人早已习惯了身上沉重的分量与往来穿梭的箭雨,那些因撞击而产生的淤青,已成为一种无关紧要的。
因铁甲的缘故,他们不便射出弓失,只是手持长戟,沉默地向前冲杀。
美稷骑兵身穿裘衣,正面冲杀并非长项,故而一边策马向后飞驰一边回身射箭,然后很快就进入了树林之中。
只是他们一退,就知晓自己犯了大错,林中枝杈纵横,经历了这场大雪后,许许多多的树枝都被雪压断了,马匹踩着高高低低的枝桠,速度始终提不上来。
这便给了陷阵营接近的良机,高顺第一个冲入了轻骑之中,长矟往左右一扫,便是一人落地,紧接着便是第二人、第三人。
越来越多的重骑凿入轻骑内,就如同刀锋切过布帛一般,几乎无法阻挡。
等到高顺再从树林里冲杀出来时,北面的风小了不少,天上的月光也洒下来,使周遭的雪地一片白亮,原本需要火光才能看清的情形,此时一目了然。
这时他才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冲到了匈奴人的侧后,显然匈奴人并未料到,先冲到此处的会是他们。
而在匈奴人的南面,吕布等人还在与其对射。高顺意识到自己已经决定了胜局,于是他令营中将士们重整队形。
而后高呼
“万胜”。经过不短的驰骋后,他们都已有些疲累,但呼声仍如同狼啸般具有穿透力。
匈奴骑士们看到敌军冲到身后,都慌了,议论说:“是不是被包围了?得赶紧冲出去才行啊!”一时间都争先策马跑到河边去。
此时匈奴的战线早就拉成一条长线,乱起来时,瞬间就脱离了沮渠无疾的掌控。
陷阵营不过三百余人,并不能阻挡所有人逃离战场,但挡下用胡禄箭的匈奴人,却还是绰绰有余的。
于是他们与大部一前一后配合,死死地将这部分敌军咬住。沮渠无疾令人再射胡禄箭,也不过拖延了些许时间。
毕竟一杆胡禄箭极为难造,他们此次前来,携带的也不过是三百余支而已。
再射两轮后,他们只能用普通的破甲箭抛射,但这只能阻挡穿着皮甲的骑士,却无法阻止铁山一般的陷阵营。
用槊尖扎穿沮渠无疾的喉咙后,高顺把长槊拔了出来,他将槊尖的血水一洒,地上的积雪顿时露出点点红色的凹穴。
他回首望过去,只见箭失如同杂草一般插满了雪地,匈奴人的尸体也宛如山岩般嶙峋。
而凉军们就坐在这些尸体上,一面饱饮携带的酒水,一面自若地数着斩级谈笑。
他们明日的生活依旧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