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真隐约听说应玉之事,只是打不起精神去问,昨晚上因发作了那番,大哭了一场,倒觉着好受了些,只是早上起来,双眼仍旧是有些微微地肿着,丫鬟便拿了茶包,给她敷眼睛。
不料正好听说宫内有人来,顿时心又揪起来,便合了昨晚上凌绝所说的“赐婚”的话,呆立半晌,只是想:“莫非竟是这样快?”
虽然心惊肉跳,却也并没有其他法子,便只叫丫鬟更衣打扮,心里竟想:“究竟要如何且来便是了,大不了一死,也是绝不会嫁他。”
只是李贤淑见她昨儿那样,心里十分担忧,怕她身子不妥,有意不叫她进宫,怎奈前头都已经在催了。
怀真反而安抚李贤淑,道:“娘别担心,我并没有事,昨儿只不过是赌气任性罢了。”
李贤淑从小将她看到大,在泰州时候虽然也玩闹,却不似昨儿一般折腾的厉害,暗中又审问了丫鬟几番,只仍是如昨日一般的说法,李贤淑思来想去,因念凌绝时常进府,近来跟应兰风又且很是亲厚,便打定主意,等凌绝再来,便好好地问一问他,看看究竟问题何在。
且说怀真别过李贤淑,便自随着太监入宫去。
慢慢地入了大殿,上前拜见成帝,只是敛容静气,静观其变罢了。
不料成帝叫了平身之后,在自己身边儿不远,却有个声音笑道:“皇帝陛下,可休要哄骗小臣,这位就是您所说的那人?”
怀真听着这说话的声音有些拧腔拿调,颇为古怪,不由地转头看去,忽然一怔,见身侧不远处,站着一个异装奇服的男子,皮肤有些黝黑,一双眼睛乌溜溜地、肆无忌惮盯着她看。
怀真正有些不解,却听成帝笑道:“怎么,你难道不信?”
那人才又朝上说道:“这不过是个小姑娘罢了,怎能制出那样古怪神奇的香?”
怀真听到这里,才略明白些儿。果然成帝便道:“我中国有一句话,叫做‘自古英雄出少年’,又说‘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何况我中华泱泱大国,自然是奇人高人辈出,又何足奇哉。”
那人双手合在胸前,朝上礼拜,道:“陛下所言极是,果然是小臣见识短浅了。”
成帝这才又对怀真和颜悦色说道:“怀真,你大概不知道,这位是沙罗国的使者,前日因为朕跟他在珍禽园中,说起了仙鹤起舞之事,他并不信,十分好奇,非要见一见那制香之人,今儿才特意宣你进宫的。”
怀真这才明白这其中原委,横竖不是赐婚,暗暗地便松了口气。
原来成帝因一时高兴,且又欲在外国使者跟前炫耀,便提起能令仙鹤起舞之香。
那使者在京城已经厮混了若干日子,本也听说了一些,心中自然好奇,并不知真假。此刻见成帝提起,正中下怀,便只装不信。
成帝便叫人把怀真所制的那块寒香取来,使人捧着入了鹤群,果然又见了一场美妙绝伦的盛景。
那使者随着听了些花团锦簇的流言,但原本心里还有四五分怀疑的,亲眼目睹之后,十分拜服,又说了若干奉承的话,又缠求着成帝,欲一见调香之人,因此成帝便许了,特召了怀真入宫。
这使者朝上礼拜之后,又看向怀真,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嘴里咕哝些说不懂的沙罗国话。
怀真也不知他在说什么,因此不以为意。
不料那使者又用中国话道:“小姑娘,不知这种香是如何调制的?能不能告诉于我?”
怀真见他双眼只是在自己身上转来转去,便垂眸道:“若是说来,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且又复杂,说不清的。”
使者便笑道:“这也没有什么,不过,我们沙罗国是出名的香料极多,调香师更是数不胜数,只是竟没有人能调出这样出色的香的,拜服,拜服。”说着,也向着怀真合掌行礼。
怀真只好微微屈膝还礼罢了。
如此平安无事,便出了宫来,回到家里一说,李贤淑也才放心。
且说因春晖,应佩年纪都大了,近来又因高中,放了官职,因此越发炙手可热起来,便有许多来说亲的人家。
应老太君也一一听说了,春晖的倒也罢了……因春晖的性情虽好,却十分挑剔人,一直说了几家的小姐,都不喜欢,于是越发要认认真真,再仔细挑选罢了。
倒是先给应佩看中了一家,乃是光禄寺少卿之女,据说生得很好的相貌,且琴棋书画无所不通。
应老太君因赞不绝口,便主张先定了,李贤淑听了,因还没见过那女孩儿,不敢就先应允,便回头跟应兰风商议。
应兰风道:“不可耽误了佩儿,倒要着实地见上一面儿才好……”
李贤淑得了这句话,便暗中寻思,终于这日,便跟应老太君笑道:“开了春儿,院子里的花也都开了,过两日又是太太的寿,倒不如趁机请一请相好的各家太太姑娘们,一块儿过来乐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