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拥住怀真之人,鬓若刀裁,剑眉星眸,气质有些偏冷,竟正是凌绝。
原来凌绝也不知为何自己会来此处。——方才他正在前厅坐着,忽然有个丫鬟到了近前,同他说道:“应家小姐有句要紧的话要跟公子说,正在后面屋内等候。”
凌绝虽觉着以怀真的性子,平日里都有些不如何理睬他,如何来到熙王府却特特地要同他说什么呢?然而转念一想,怀真的性子本就有些古怪,倘若是忽然真的想到什么要紧的言语,故而立刻相请,大概也是有的。
何况一听是她要见自己,心中早向往之了,因此便急忙起身。
凌绝身边儿坐着的却是郭建仪,扫了一眼那丫鬟,又微微歪头,问凌绝道:“怎么了?”
凌绝便搪塞道:“没什么……有点儿事罢了。”
郭建仪瞧他神情异样,行迹匆匆似的,微微皱眉,正好同桌众人又推让吃酒,郭建仪便只好举杯,再回头,凌绝已出厅去了。
那丫鬟指了方向,凌绝进门之后,果然便见怀真卧在床上,他本以为怀真是哪里有些不舒服,故而上前轻声相唤。
不料耳畔听见的,却是低低地呻吟似的,凌绝自觉不妙,冒着唐突之意上前细看,却见怀真脸颊发红,似醒非醒,如醉非醉。
凌绝怦然心跳,不敢靠近,只又试着叫了几声,怀真却并不答应。凌绝因见并无丫鬟在内,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些不妥当。
当下便想出门找人,不料才转身的功夫,就听怀真轻唤自己的名字。
凌绝忙转回来,只当她有话说,忽见怀真怔怔地盯着自己,张口说道:“凌哥哥,我一片真心相待,你为何要那样对我?”
凌绝大震,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浑身上下,毛骨悚然。
原本他认定怀真对自己有意,不料她几次三番拒人千里,让他大受挫折,这两年内虽然总是出入应公府,也的确如凌景深所说,略用了些法子,想要讨她欢心,但她总不曾对自己假以颜色过。
凌绝心中竟患得患失起来,如今乍然听了这一句,如五雷轰顶,似狂喜来的太快了些,叫人不敢相信,却又偏偏的确是她口中所说的。
这一刻,凌绝便忘了避忌,忙将怀真抱入怀中,因欢喜过望,竟差点落下泪来,道:“你瞒得我好苦……这一会儿又是怎么样?”又想到她莫非特意叫人请他来,难道就是表明心迹?
凌绝正感叹感激之中,忽然嗅到一股香气袭来,原本先前他虽也隐隐地闻到这一股香,只是因心无旁骛,并没在意,如今玉人在怀,一时心神恍惚,这香气趁虚而入。
凌绝微微一愣,起初尚还不觉得如何,渐渐地,竟察觉自己的手把怀真抱得越发紧了些。
而怀真在他怀中,也低声呢喃,身躯微微挣动,此刻却已经听不清她究竟是在说什么了,然而如此,却已足够将他的心智搅乱。
凌绝愣了愣,没来由觉得有些口渴,喉头一动,便唤道:“怀真妹妹?你觉着如何?是不是真个儿害了急病?”
因担心她身子不适,偏身边此刻竟没有个丫头伺候,实在可疑……正想到这里,忽然一震。
凌绝本也是个聪明之人,只不过先前那丫鬟提到怀真,便让他一时忘乎所以罢了。
此刻心头转念,猛然察觉不对,便慌忙将怀真放开,自己后退一步出去。
怀真蓦地失了怀抱,便慢慢缩起身子,仿佛有些难过似的,仍是微微地低吟。
凌绝定定看着她,满面骇然,慌慌张张又后退了数步,竟一直退到了门口去。
他站在原地,胸口起伏不定,如此呆呆看了怀真一会儿,此刻脸上却已经也染了一层胭脂似的红,心跳隐隐地也仿佛加快了一般。
半晌,凌绝把心一横,转过身去,便举手开门!
不料将门一拉,却纹丝不动,凌绝以为自己失神之间,力气不济,忙又用多了几分力道,拼命一拽,却听得“哗啦”一声响,定睛一看,外面竟是上了锁了!
方才他听怀真吐出那句言语,灵魂出窍,竟全没听见外头的动静。
此刻凌绝满心冰凉,迟疑着挪后一步,心头不由地越发慌乱,手也难以自禁地有些发抖。迟疑之中,他回头想看一眼怀真,却蓦地又听她低低地似乎哭了起来,声音令人心碎。
凌绝闻声,竟不顾一切又跑回来,把怀真扶起来,低声安慰道:“怀真妹妹,你别哭……我在这里。”忽然又拧眉恨道:“这究竟是什么人搞鬼!”
不料抱住怀真的一刹那,心神竟又是一荡,仿佛在身体之中有一面巨大的鼓,不知被哪里来的一只手狠狠一敲,顿时之间,浑身都震得酥麻难当。
凌绝停口,惊视怀真,竟有些神不守舍起来,望着她脸红红甚是可爱的模样,偏蹙着眉头仿佛有些痛楚之意,他很想在她微蹙的眉心亲上一亲,又很想在那樱桃般的唇上吻上一吻,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