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作势要走,树上的女孩咯咯咯笑了起来,清泠泠地说道:“你怕什么?我会吃了你么。”
苏寄尘愈发觉得惭愧,低着头道:“没有,怎么会,只是不愿再多做打搅。”
那少女从树上一跃而下,竟是功夫不错,这样年轻又充满活力的女子,哪个男人可以抗拒的了?可这苏寄尘就是不去看,低着头好像唯恐避之不及。
九公主有点纳闷,忍不住道:“你为什么不敢看我?难不成你认识我?”
苏寄尘低着头道:“在这宫中,像您这样的装扮,不用认识也知道是什么人了。”
“你这人。”九公主一笑,“你靠猜的,我却是靠看的,我知道你是谁。”
苏寄尘微微抬眉,飞快看了她一眼又别开头,九公主悠然道:“你是新科状元苏寄尘,我说得对吗?”
他哑然失笑,点头道:“对。”
“我是静安公主,你现在可以确定了。”九公主自报家门。
苏寄尘闻言,立刻要行礼,九公主的鞭子飞出来缠住了他的胳膊,他诧异看去,她挑唇一笑:“你真没意思,方才已经确定我是身份不凡却不行礼,现在又要行礼,晚啦!”
苏寄尘欲语,一个清冷不悦的声音在这时响起,打断了二人的交谈。
“静安,你在这做什么?”
听见这声音,九公主的脸色就变了,把鞭子收到身后,转过身低眉顺眼道:“三皇兄。”
赵琛端着酒杯慢慢走来,停下脚步后手中漫不经心的摇晃,那酒好几次要溢出来,却一次都不曾真的溢出,倒叫人看得颇为佩服。
“上次你让户部尚书出了丑,这次又要让新科状元受害,若是父皇知道,你可又要被禁足了。”
苏寄尘面对赵琛的心情相当复杂,既有些战意,又有些畏惧,以及一丝丝隐藏很深的自卑。
他低着头,蹙眉沉默,赵琛与九公主聊几句,便将话题转到了他身上。
“怎么,状元郎不在席上享宴,跑到御花园来做什么?”
赵琛的声音里带着些训斥的意思,那是情不自禁的,倒也不是故意。
九公主感觉一向待人还不错的三皇兄忽然对一个人毫无缘由的不喜,倒被激起了对苏寄尘的好奇。她眨着眼看他,他却始终低着头谁也不看。
“禀王爷,学生方才身子不适,出来透透气,这便回去了。”苏寄尘恭恭敬敬道。
赵琛忽然将一直捏在手里的酒杯朝他伸过去,意味不明地说:“说起来,本王与状元郎也算有点渊源。你是丞相大人的门客,本王是相爷未来的女婿,岳丈看中的后生,本王自然也不会薄待。”
苏寄尘慢慢抬头看向赵琛,先入眼的就是他手里的酒杯。
“这杯酒,算是本王赏你的。”赵琛说完,又往前推了推。
苏寄尘犹豫了一下,很快就伸手去接,可赵琛却忽然松了手,昂贵的酒樽掉在地上,琼浆玉酿洒了一地,溅在苏寄尘朱红的衣袂上,留下点点水印。
“忽然想起来,这酒樽本王用过,还是下次吧。”
赵琛说完话,便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留在原地的九公主和苏寄尘,都久久未曾言语。
琼林宴结束后不久,皇上下旨招新科状元苏寄尘为静安公主驸马,官任正七品翰林院编修。
这翰林院编修虽官职不高,可尚了皇上最疼爱的九公主,今后的前途可是一片光明,没人敢小看他。
相府中,得到消息的苏寄尘还云里雾里,看着圣旨上的字,他心里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孟丞相知道这件事时正在书房中看公文,孟苑来给他送暖身子的参汤,他一边喝一边道:“这苏子桓可真不简单,为父原想着,他最多也就是谋个六七品官留京任职,怎想到他竟能尚了九公主。”
孟苑对九公主有些了解,也有过一面之缘,听到她要招苏寄尘为驸马时,还有点恍如隔世,研磨的手一时没了分寸,溅出了不少。
孟丞相慢慢看向自己的闺女,见她神不守舍的,联想到赵琛对苏寄尘的不喜,似不经意地问:“不知苑苑觉得这门亲事如何?”
孟苑倏地回神,微微一笑,柔声说道:“这门亲事自是极好的,苏子桓曾是父亲的门客,若今后能有好成就,对父亲百利无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