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锤凑到李信身边,用肘子戳了戳他,把水袋塞到李信手里,闷声道:“小李,以后一切完成任务的时候,可要准备充足水和干粮再出发,不然在路上什么时候饿死渴死都不知道。”
李信接过水袋,抿了一小口水,感激道:“大锤叔,劳烦你了。”
大锤拍了拍胸脯,豪爽道:“跟叔客气啥,你是新兵蛋子,我就该照顾着。”
太阳缓缓下落,就快要隐没在地平线下。老赵拿着手中的罗盘,开始着急,吼道:“兄弟们,再这样磨磨唧唧的,我们就要来不及了!都给我把吃奶的劲使出来,跑起来!”
闻言,众军士们急红了眼,大口喘着粗气,踉跄地跑着。要知道,如果无法按时到达集合地,不仅仅是丢人的事情,还会被军法惩罚。
李信的小腿肚已经完全僵硬,酸痛难忍,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接受酷刑一般。这时他开始怀念能够使用雷法赶路的日子,可惜现在已经回不去了。。。。。。能有可以使用的身体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不知又麻木地跑了多久,李信抬起头来,看到不远的高处有一道橘红色的火焰。那道火焰冲天而起,足有数百丈,似是连接天与地之间的焰桥。他看着即将完全消失的太阳,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道火焰为大衍炎,是军方的专有炎种,辟邪除恶,也可用于通信和坐标。十个营的集结地就在大衍炎所在的高地。
一个脸上满是刀疤和横肉的壮汉挺着将军肚,慢慢悠悠朝黑四营走来,戏谑道:“呦呦呦,这不是军中比武第一的黑四营吗?怎么是最后一个到集结地的啊?是不是在迁城里玩女人玩虚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我们可是昨天就到了,他们这也算比武第一?快别丢人了!”壮汉身后的军士们纷纷起哄。
刚刚经历长途跋涉,老赵嘴里的口水也全变成了泡沫星子。他往壮汉脚边啐了口唾沫,冷笑道:“老九,我们可是今天早上才出发的,晚上就从赶到这集结地了。至于你们,还敢说昨天就到了?哪来的脸面?这就是比武第二的教养吗?倒是不如狗养的!”
看着老赵带领着黑四营擦身而过,渐行渐远,老九咬着牙暗自发狠,脸上的横肉都更加狰狞。他没想到,平日里脾气很好的老赵不仅敢在自己的军士面前给自己个下马威,还狠狠地羞辱了黑二营。这让习惯了作威作福的他脸上很是挂不住。
“看什么看,都滚回去休息,还敢跟着起哄,害不害臊?滚!”气急败坏的老九将围观的军士们喝散,而后盘腿坐在地上,眼神阴狠,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位身形挺拔的灰衣老者从地上一步一步踏空而行,走到十个营的上空。他长可及腰的白发无风自动,颇有仙风道骨之气。李信仔细打量老者,发觉他的法力波动略低于帝锦儿。很显然,这老者应该是人族的中流砥柱之一。
老者俯瞰下方,满意道:“十个营都如约到达集结地了,很好,很好!老夫是你们的监察官和领队,欧阳伦。万一任务中出现什么难以应对的危险,老夫会竭力保护你们,你们尽管放心!即使遇到应对不力的险境,老夫也会立刻释放大衍炎,诸将士尽管放心!接下来,就由老夫来宣读此次任务内容!”
“本次任务的地点是边塞外的遗迹,在魔界的边缘地带。不过你们也不必太过担心,魔界边缘是不会有太过强横的魔族的。根据上面的要求,我们需要尽可能地探索这座遗迹,并把情报带出!这座遗迹对我们人族极为重要!我们如果将情报成功带出,就是人族的英雄,甚至可以将名字刻在皇城神碑上!”
“想必大家都准备好了,那我们便出发吧!”
欧阳伦伸出右手,剑指夜空,默念法决。黑色的密文在空中逐渐浮现,和漆黑的夜空近乎融于一起,首尾连接成一个繁复的法阵。他将剑指重重挥下。法阵也随之从空中落下,将欧阳伦和十个营的军士们全部笼罩。
“嗡——”黑色的法阵破碎,破碎的法阵碎片包裹住不知所措的军士们。霎时间,碎片和军士们就消失在原地,唯有雪地上杂乱的脚印还表明他们曾经来过此处。
“这是。。。。。。空间法术!”在欧阳伦起手的一瞬间,李信就辨认出了这个巨阵意味着什么,原来这所谓的集结地其实只是中转站罢了。
“嗡——”法阵碎片被空间乱流吞噬殆尽,军士们东倒西歪地落在不知名的地方。
“呕——”被空间乱流冲击得头晕目眩的军士们纷纷弯腰呕吐,空气中顿时就弥漫着腥臭的味道。李信虽然经历过空间爆炸,并不会因为这种微弱的空间乱流而这般狼狈,可为了尽量表现得平常,也有模有样地学着干呕。
欧阳伦轻拂衣袖,面不改色,显然这种程度的空间乱流对他无法造成威胁。待军士们稍作休整,他压低嗓子传令道:“趁着夜色,不容易被巡查的魔族发现,众将士随我出发!”
军士们纷纷从胸甲内兜中掏出竹片,横咬在嘴里,防止从嘴里发出任何声响;将棉布包在脚下和武器上,弓着腰,轻手轻脚地跟着欧阳伦前进。
一段脚程后,欧阳伦抬起右臂,军士们纷纷停下来。
映入眼帘的是无边无际的冰川,白茫茫一片。峥嵘嶙峋的冰山在夜色的笼罩下,就像一头头洪荒巨兽般狰狞可怕,似乎要将来犯的军士们吞噬殆尽。白色雾气从冰原上一圈圈扩散开来,即使军士们用棉布裹足,也感到脚板被冻得几近麻木。
冰川中间有一片足有半个城池大的凹陷。这片凹陷是纯粹的黑色,在白色的冰原上显得极为突兀。由于夜色的笼罩,众军士也无法看得真切。缕缕黑雾从凹陷中冒出,将周围的冰晶全部染成诡异的黑色。
李信见状眉头紧皱,心里有些发毛,不禁更加用力咬住嘴里的竹片。。。。。。这种黑色的雾气他并非没有见过。两年前,他在裂缝空间内,魂体险些就被黑雾腐蚀殆尽。死气?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怎么会出现死气?不过看领队神情自若的样子,想必只需要自己多加小心即可。若真要是遇到无法抗衡的危险,领队这样的高手自会亲自处理。
血斗术!李信暗自催动血斗术,握紧手中的制式剑,以防不测。
“呃。。。。。。啊啊啊啊——”一名军士弓着腰跪在地上,脸色发黑,全身抽搐不已;胸口处有一个黑黢黢的大洞,已然完全**,黑色的血液从中不断滴落。他跪在地上,慢慢朝着欧阳伦挪去。可他已经近乎没有力气了,拼了全力也不过挪动了不足三尺。
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欧阳伦的裤腿,哀求道:“欧阳大人。。。。。。救我。。。。。。”话音未落,这名军士的两颗眼珠向外凸出,竟从眼眶中落到地上,最后化为黑水。
“啊啊啊啊——欧阳大人,我,我为什么,什么都看不到了?欧阳大人,你在哪里,不要丢下我,救我,救我啊——”他半躺在地上,死死抱着欧阳伦的小腿,眼眶和嘴角不断有黑血溢出,凄似厉鬼。
欧阳伦即便久经沙场,也没有见过如此瘆人的场面,简直就如同身在地狱一般。
“大衍炎,焚尽!”那名军士身上瞬间被橘红色的火焰包裹,在凄厉的叫声中不断扭曲挣扎,最后化为一捧飞灰,颜色倒是和这凹陷颇为相似。军士们只觉后背发凉,他们平日里与魔族以命相搏,也没有感到如此无力。。。。。。由于这名军士死得实在是太过于诡异了,恐怖的未知让自称铁血硬汉的老兵们都不愿再前进一步。
欧阳伦挥剑斩掉袍子上被黑血沾染的部分,冷声道:“进入此地,没有老夫的命令,绝不可擅自行动,更不可随意触动任何物什。他很有可能是将黑色冰晶揣入怀中,才被死气腐蚀至此。全军听令!违者,格杀勿论!逃兵,格杀勿论!”
李信心中一凛,暗道不妙。亏自己先前还期待欧阳伦会在危险之时能搭救,看来。。。。。。只要成为队伍的累赘,就只有死路一条。倘若遇到诡事,可以选择的也只是死法罢了,被诡事杀死或者被大衍炎焚尽。自己只能万分谨慎,跟在欧阳伦身后,才能避开不必要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