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潜站在原地数分钟,等自己的魂灵与新躯体完全融合,没有任何关隘后,便开始在这书铺内走动。
这铺子本就小,格局也简单。
前面是三行木制书架,中间还有个堆书的木台,继而是结账的柜台。
再后面是个小隔间,用来睡觉的。
没多久,陶潜就完全熟悉了自己的新身份,新居所。
不久前被砍了头,又刚转生复活。
这种生生死死的刺激经历,足以让人看破红尘。
到了陶潜这里,则是让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困意。
借着灯光先洗漱了一番,又将满地乱书整理好,最后陶潜循着脑海中的记忆,从柜台抽屉中取出一本不厚不薄,类似账本,其实和日记也差不了多少的书册。
虽然陶潜可以无障碍阅览躯体记忆,但毕竟不是亲身经历,诸如物价之类的许多细节都是模糊的。
有日记账簿用来加深学习,再方便不过了。
说起来,如果新身份是个三无人员,陶潜必定第一时间潜逃躲藏。
但现在幸运得了个能曝光在外的躯壳,自然应该先适应安顿下来。
“这世界与我前世某朝代末年很像,但更多地方却完全不一样。”
“先不说社会格局,历史民俗这些,单单那些无比真实的妖魔鬼怪、神秘现象,已足够说明这世界水有多深,有多么凶险。”
“我初来乍到,先披着一层皮苟下来,才是生存之道。”
嘀咕了两句。
而后,陶潜随手翻开了账簿。
“天命九年,六月三,晴,无风。”
“我陶知命虽未成家,却已立业,诚友书店今正式开张,四方友人云集,皆慷慨解囊,卖出杂书较多。”
“有一友葛士兰,相中店中我特意购置的《越缦堂笔记》,此书是我最崇敬之大儒所写,书资达二十元之巨,葛兄言现囊中羞涩,可否先借去,数日来还账。”
“读书人之间的雅事,怎能拒绝,欣然允之。”
“晚时与众友云集德顺居,觥筹交错,好不快活,有两道菜名为‘竹荪鲍鱼’、‘龙须鱼翅’,味道极好,一问竟是葛兄所点,果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公子,会吃,只是菜价着实贵了些,只这两道便需两元,真真是大菜了。”
“今日入账:十元六角四。”
“今日支出:十二元。”
……
“六月四,微风,有雨。”
“今日客人较少,但细雨绵绵,大好时光,偷得浮生半日闲。”
“好在也卖出了一册《沈园笔谈》,共入账:一元二角。”
“支出主要是饭钱和听书钱,合并共:三角十个铜元。”
……
“六月五,大雨。”
“清早刚开门便得了噩耗,有一友人上门告知,那葛士兰家已人去楼空,原来这厮家中早已决定搬去省城定居,前日闻我新开了书店,特意来我这里借走了店中最贵的大册,打定主意赖了我的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