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马腾没有夸大他辛苦研发出的产品的性能,这栋简易房看着不起眼儿,但却非常牢固、坚韧。
正当黄粱面对这栋小小的封闭简易房束手无策之际,姗姗来迟的王显和他女友金丽丽总算是赶了过来。他们一脸茫然的注视着坐在地上埋头痛哭的苏静和正在和简易房较近的黄粱,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黄粱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去,冲着王显喊到:“你有刀子吗?”
“刀子吗?有有,我车上有,这怎么了——”
“赶紧去把刀拿过来!马腾出事了。”
“啊?马腾出事了,他怎么——”
“赶紧去拿刀!”黄粱大声喊道。王显这才茫然的转过身,向着停车的地方跑去,准备去寻找工具。
金丽丽站在原地,没有贸然接近被张芷晴抱在怀中的苏静,虽然她们都称彼此是最好的闺蜜,但在面对这种意外情况时,金丽丽明显不想让自己淌浑水,可她又不能直接转身离开,就只能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王显很快就拿着一个工具箱跑了回来。黄粱接过工具箱,把想要凑到门前向里面张望的王显推开。他打开工具箱从中挑拣着合适的工具。一把大号的螺丝刀进入黄粱视野,这东西用在此时刚刚好,比刀还要方便。
黄粱紧紧握住这把十字花螺丝刀,用力刺向门帘子上充当窗户的塑料布。这种厚塑料材质非常坚韧,大概有半厘米的厚度,不过在螺丝刀面前还是没能坚持多久,黄粱用力扎了几下,就把这块塑料布给漏。将塑料布上的破洞扩大一些,能容纳手伸进去后,黄粱立刻吃力的将拴住布帘子的绳扣解开。
当能够掀开门帘进入到屋内时,黄粱伸手拦住想要冲进去查看情况的王显。“你往后边站!别来添乱。”
“不行,我要看看马腾怎么样了?他在吐血你没看到吗!”王显拼了命的想要挤进屋内,可挡住门口的黄梁狠狠推了他一把。王显跌坐在地上,一脸愤怒的注视着碍事的黄粱。
黄粱面无表情的说:“人已经死了,你看他的肤色看不出来吗?”
“死了?”王显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你说马腾他已经——”
“没错,去世了。”
“怎么可能呢?马腾怎么可能突然就去世了呢——”
“这件事之后再讨论,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在警方到来之前保护好现场。你现在立刻就去报警。”
“对对对,报警。用不用叫120救护车?”
“叫不叫都行,无所谓了。”黄粱挥了挥手,不再去管后边这几名惊慌失措的成年男女,而是将注意力放在躺在简易房冰冷地面上的死去男人。
没有了门帘子的阻挡,那股令黄粱万分厌恶却又极度熟悉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他站在门框下,没有贸然进入到这栋低矮狭小的简易房内。没这个必要,就在几米之外、昨天才刚刚认识的叫做马腾的男人被一床深蓝色的睡袋紧紧裹住,他嘴角滴下的鲜血染红了一小块泥土。
黄粱能看到有几只小虫子在泥土地上慢慢悠悠的爬行,对身旁这具死去的庞然大物漠不关心。黄粱摇摇头,把注意力放在马腾那张扭曲的脸上。
死人的表情总是千奇百怪。有些人是平静,有些人是茫然,有些人甚至死时面带微笑。但马腾死后的表情只让人不忍直视。他那张脸上写满了痛苦与无助,眼睛半睁不睁、一侧嘴角耷拉着,露出来半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马腾贴近地面的一侧脸颊上沾染着泥土,被鲜血染红的泥土宛如是一块丑陋胎记,爬满了他的右侧脸颊。
站在门口的位置,黄粱还是无从判断他后背有没有致命伤,不过马腾的死应该和利器没什么关系,他就只有一条手臂伸在外面,由于侧躺在地面的缘故,他的右手还在睡袋中。
马腾的左手放在睡袋外,那只手划过身体、指尖轻轻点在地上。黄粱注意到他的手指头上沾染着暗红色的血迹。
事实上,血迹比黄粱认为的还要多。不光是马腾的脸上、手上、地面上,连他的睡袋上也沾染到点点血癍。不过最吸人眼球、最古怪的那块血迹是在马腾身处的这床深蓝色睡袋的左胸口的位置。
代表着这床睡袋的品牌标志的秃鹫商标被暗红色的血液染红,那似乎是一个X或是叉。
为什么马腾在临死之前要用自己的血在睡袋的商标上画上个叉呢?就在黄粱为之困惑不解之际,身后传来的响动让他下意识的回过头去。原来是苏静想要冲进屋内,查看自己男友的情况。要不是被张芷晴死死拽住,她都可能已经撞到堵在门口的黄粱身上。
“你别激动!”黄粱立刻转过身挡住拼命挣扎的苏静。这个面容姣好、身材高挑的年轻姑娘早已哭红了眼,还没来得及化妆的她眉毛有些淡薄,五官也没有昨天那般立体,她全然不顾鼻涕眼泪已混作一团,拼了命的想要挣脱开张芷晴的手。
“你让开!让我进去看看他究竟怎么了。马腾他怎么可能死了呢?!我不信,我要亲眼看他,你让开!”
黄粱深深叹了口气,但还是没有放任苏静冲进这栋简易房,他试图说服这个丧失理智的女人:“现在都说不清楚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在警方到来之前,我们不能破坏这栋简易房内的现场。”
“现场?”已经打完报警电话的王显又回到这处混乱的、充斥着臭气的简易房旁,“你这话是啥意思?马腾的死还能牵扯到现场什么的吗?”
“还不好判断是自杀还是他杀,或是意外死亡。”
“他究竟是怎么死的啊。。。”王显愁眉苦脸的问,“这真的不是一个恶作剧吗?马腾,你骗到我们了,赶紧的,起来吧!”可躺在屋内的那具尸体却无法回应王显的呼喊。“唉,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已经渐渐开始接受现实,两只手紧紧抓着头上所剩不多的头发,蹲在地上显得无比沮丧。“怎么突然就死了呢?”他不停小声重复着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