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正恹恹地躺在那里,一脸的生无可恋,见到素梨进来,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声音微颤:“你。。。。。。你没走。。。。。。”
他还以为素梨已经离开了呢!
素梨笑盈盈在锦榻边坐下:“我还没吃到你家的佛跳墙,今日非要赖着不走了!”
赵舒原本还觉得人生灰暗,此时见了素梨,只觉春风拂面,仙乐飘飘,原本闷得发疼的胸腔也变得清爽起来,眼睛亮晶晶,声音轻而温柔:“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求之不得。”
若是住一辈子,那就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了。
素梨想着赵舒是在感激她送来药藤,伸手摸了摸赵舒的额头,见他额头的确有些热,便柔声道:“阿保让人用药藤煮洗澡水了,等一下你就可以去泡澡了。”
赵舒被素梨摸得浑身发软,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素梨,眼中满是祈求:“我有些怕。。。。。。”
素梨见他如此,想起前世自己离世前,赵舒也进入了弥留之际,前世他活了二十四岁,有十四年都在病榻之上,一直到死,不由心生怜惜,右手上移,轻轻摩挲着赵舒的发顶,柔声道:“那你还穿着浴衣泡澡,我在一边陪你。”
赵舒心中欢喜极了,却依旧做出自怜自伤的模样来:“我有些渴。。。。。。”
经过素梨的那三次解毒,他身子已经比先前好了许多,如今瞧着病势甚急,其实赵舒心里清楚,自己是一日好似一日了,不过他一见素梨,就不由自主想要撒娇,想要让她陪伴自己。
素梨忙道:“我喂你喝水。”
赵舒泡药澡的时候,素梨果真坐在锦凳上,趴在浴桶沿和赵舒说话:“你觉得怎么样了?”
赵舒这会儿觉得甚是清凉舒适,身子也轻快了许多,当下道:“这药澡的药效可真不错。”
素梨眯着眼睛笑了:“这盆药藤你先用着,每隔十日泡一次药澡,我过几日回巩县,等我来的时候再给你带一盆过来。”
赵舒得知素梨要回巩县,垂下眼帘,轻轻道:“你何时回去?我也要回临河别业一趟,若是日子相合,到时候倒是可以搭我的船一道回去。”
素梨伸出指头掰着算日子:“我打算在我姨妈家附近买个宅子,另外还得试着在延庆坊卖我的玉梨记。。。。。。差不多得在京城耽搁十来日,大约十月十四或者十五回去。”
十月十六是素梨的十五岁生辰,她姥姥和她娘早就开始筹备给她办及笄礼了,因此她必须在十月十六前回到巩县。
赵舒心思如电,很快便猜到素梨是要回去过十五岁生辰,略一思索,道:“我隐约听到姥姥说,十月十六是你的十五岁生辰。。。。。。”
素梨左手支颐,眼中含笑:“嗯。那日我姥姥她们要给我办及笄礼。”
赵舒笑意加深:“真的好巧,我正是十月十三去巩县,也能参加你的及笄礼了。”
素梨也觉得好巧,当下笑眯眯道:“那我就可不客气了,到时候搭你的船一起回巩县。”
泡罢澡出来,赵舒低烧退了,也不咳嗽了,正好佛跳墙做好送了过来,便要陪着素梨用饭。
素梨知他难得有食欲,当下便和他对坐吃了起来。
外面夜雨潇潇,寒气湿重,屋子里暖意融融,佛跳墙滋味鲜美,御田碧粳米筋斗好吃,素梨吃得很开心,连添了两次饭。
见素梨用得开心,赵舒也开心起来,到底用了小半碗饭,又用了小半碗素梨给他盛的汤。
用罢晚饭漱罢口,见素梨有告辞之意,赵舒当下郑重道:“素梨,我有话要和你说。”
素梨见赵舒这样郑重,不由好奇:“怎么了?这么郑重?”
赵舒看了一边侍候的阿保阿寿一眼。
阿保阿寿会意,忙退了下去。
待房里只剩下自己和素梨,赵舒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素梨身前,深深一揖:“素梨,对不住,我做了件对不起你的事。”
他是男子汉大丈夫,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大大方方承认就是。
只有承认了,才能和素梨好好商议,看看如何补救。
素梨也站了起来,仰首看着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的赵舒,也有些纳闷:“到底怎么回事?”